大门却在此时开了,胡岩风斜倚在八仙椅上,慵懒道:“让他出去。”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模样,身着银锦衫,腰束白玉带,暗褐鹿皮靴大要密密绣了同色纹路,倒是件轻身强体的宝贝。
墨先生声音里却生出些委曲来:“王爷,卑职瞧着你日思夜想十三年,心疼不过,方才竭力为之……是卑职的不是。”
展龙神识何其霸道,不过三个月不足,便将百万灵魂炼成魂兵。他日前听闻了张易带来的动静,便临时起意,要前去长宁,将那四十万战魂尽数收回,不料被夏桐生晓得后,便一味胶葛。
倒是墨先生感喟道:“……四十万战魂,神仙也节制不住,王爷慎重。”
好久终究沉沉笑出声来,目光黯如山雨欲来,望向天涯。
夏桐生顿时大喜,站起家来,就要扑停顿长生怀里,一面叫道:“爹爹最好了!”
那少年恰是胡不归,此时面露惭色,低声道:“孩儿知错,只可惜孩儿未能担当父亲的天生武体,只怕终此平生,也难及父亲万一……”
胡岩民风不及答复,剑眉微微一挑,已转头看向后花圃入口的朱红垂花门。
胡岩风率世人大步离了后花圃,只剩下那银袍少年与几名侍卫、小厮。
一道银色身影自鹏鸟背上一跃而下,恰是世子殿下,扬声道:“父亲,我要同你一道去长宁州!”
那少年却睁大一双眼,与他大眼瞪小眼,不肯畏缩。
胡岩风将蜡梅枝放在一旁石桌上,将那少年沾在脸颊上的刘海理顺,又接过一旁侍卫奉上的锦帕,为他细细擦拭面上汗水。
展长生不觉叹道:“也罢……是时候了,此番出谷,你需同我约法三章。”
只可惜战魂眼中,生者是威胁,活物即非常。
立在他身后的墨先生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墨客,身着鼠灰色长衫,神采不卑不亢,只闲定道:“王爷,还请为世子着想,招魂之事,千万要三思。”
李良闻言,却只是低声感喟,昔日胡岩风将夏元昭之子留在身边之事,琼英降将人尽皆知。
他正要朝外奔去,胡岩风却一抬手将少年拦下,又道:“不归,我同墨先生有要事商讨,他日再陪你玩耍。”
二人斗得久了,那少年力量不济,白净面庞垂垂潮红,气味亦是跟从混乱,剑招再不复开初的规整有序。
胡岩风一双刀刻般狭长双眼缓缓垂下,眼睑半掩,低声反复道:“盖世,豪杰?”
胡岩风将藏在椅子下的海螺捏碎扔了,缓缓擦拭手指,面色阴晴不定。
胡岩风忽而笑道:“这倒简朴,十个个国师不敷,便缉捕百个,百个不敷,就凑千个――来人!”他扬声唤道:“取我紫晶令来。”他却不想想,十洲三国,哪来这很多国师供他使唤。
胡岩风嗤笑道:“本王却说它是大事,此时不消,更待何时?”
展长生端坐在议事堂的貔貅伏云椅中,剑眉微皱,只冷冷瞪他。
胡不归却拍开他手持锦帕擦拭的手,冷哼道:“我堂堂男人汉,岂能只靠前辈余荫度日,难道让人小觑了。我父亲是盖世豪杰,虎父天然无犬子,今后瞧我的便是。”
那男人降落嗓音中,有说不尽的调侃,道不完的嘲弄。
他说得酸涩,胡不归却仍然紧皱眉心,打量这娇生惯养的少年,少倾,毕竟一声轻笑,抬手在他头顶摩挲,柔声道:“以武入道,万中无一,端赖机遇。仙途艰险,长生难求,不归,我有滔天本领,能护你平生顺利,你只需勤加修炼,极力而为,今后统统有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