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颤声道:“师兄……”
胡岩风低声感喟,胡不归字字句句,仿佛洞彻贰内心普通。
求学谷结界重重,凡人难近,这三年却因申明鹊起,谷外垂垂堆积人群,构成了小小村庄。
胡不归言语甚重,仿佛一柄冰冷铁锤,重重砸在胡岩风胸口。
那门人三年前随众前去东极洲,对此事也晓得一二,胡岩风所作所为当然可爱,这少年却委实无辜,目睹昔日同少掌门、灵罴金雕一起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现在忍辱负重跪在谷前,不免又解恨又顾恤,只得安抚他几句,将胡不归原话带入谷中。
自东极洲与展长生一别,仓促已过三年。
天涯茫茫无归程,六合虽广无归路。
胡岩风寝殿门外,侍卫林立,见胡不归现身,个个躬身施礼,驱逐世子。
林武恰是展长生在落命林中偶遇的少年,资质出众,沉潜刚克,甚得胡岩风信赖,现在留在香贤圣宫,已模糊有将胡岩风取而代之的势头。
墨先生低声道:“圣宫特使留了宫主口谕,命王爷放心留守琼英养伤便是。”
胡岩风愈发面无赤色,只得低声感喟,悄声道:“不归……我……”
二人相对无言,胡岩风半卧,胡不归静坐,相互寂静很久。
那侍从便不敢再出声,只低眉敛目,跟随胡不归停在书房前。
张易等人天然也是一筹莫展,唯有送出传讯灵符,只盼早日将动静传入展永内行中。
胡不归遂下了决意,用一双星眸笔挺望他,低声道:“爹爹,我全已晓得了,你莫再瞒我。”
展长生在他怀里转动不得,手指紧攥成拳,几乎将座椅扶手捏成两段,毕竟嘶声怒道:“既然要说闲事,就先拔↑出来!”
这一日入谷口却来了个姣美少年,个头矗立,身着褐色粗布衣衫,单身立在谷口的碎石巷子上,俄然直挺挺跪了下来。
胡岩风眼神垂垂腐败,望向这长得愈发酷似乃父的少年,不觉勾起温和笑容,在墨先生同胡不归搀扶下坐起家来,轻拍胡不归手背,哑声道:“返来就好,不归,可曾受了委曲?”
胡不归只垂下头,任眼泪洒落,濡湿了乌黑丝被,自嘲般笑道:“爹爹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孩儿却还是爹爹的孩儿,水深炽热,阴曹地府,终归要陪着爹爹去。”
胡岩风一言不发,只因他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胡不归却兀然一笑,眼神沉沉不见底,悄声道:“我幼时敬你爱你,当你是盖世大豪杰。长生说与我你各种罪过,我辩驳不得,却非常不平气,只想你另有苦处,必然是为了大义,不得不为。”
卧房内便只剩胡氏父子二人,胡岩风见这少年欲言又止,心头雪亮,心知迟早有这一日,面上却暖和道:“不归,你有话便说。”
恰是初春时节,琼英春寒料峭,房内堆砌暖玉,暖如初夏,侍女手捧换下的血布,悄无声气来来去去。
两名贴身侍从亦步亦趋紧随厥后,恭声回道:“禀世子,王爷……未曾好转。”
展龙兀自道:“桐生心软,难成大事,归去好生经验他。”
胡不归还是略一点头,迈入殿中,穿过前堂,进入卧房以内。
“那野小子倒也得了夏元昭几分真传,”展龙低声一笑,将两枚传讯灵符捏得粉碎,低头奉迎亲吻怀中师弟玉白耳廓,“竟来了求学谷发挥苦肉计,求你救胡岩风那厮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