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乎,萧暄一个后代之兵,硬生生掰成了当代人。
初入密室,阴寒潮湿,氛围中带着淡淡的咸腥气。透射出去的微小亮光底子照不清面前的沉沉暗中,仿若点点萤光泯没在无穷无尽的深渊。无尘一派气定神闲,熟门熟路地一阵摸索,只听得轴轮转动、铁器相撞之声,而后两人身边兀地呈现一排排油灯,灯里的火苗不断闪动,将本来惊骇的阴暗遣散很多,暴露了一条宽约半丈的巷道,门路绝顶是一扇黑漆漆的铁门,暮气沉沉,毫无光芒。
无尘一听,既不点头,也不点头,心下倒是悄悄附和。能看懂这些细节,实属不易,想来这小儿的天赋年是上佳,本身先前峻厉逼问,却如快刀斩乱麻,让她找到了属于本身的位置,也通透了一些事理,如此,机会便也到了。
以现在萧暄不甚短长的技艺,遇此圈套,必死无疑!
待得二人到了非常粗陋的里屋,萧暄环顾一圈,垂垂皱眉,这间屋子除了一架破木床,一张旧方桌,别无他物。无尘不睬会四周打量的萧暄,径直走到床边,翻开被单,暴露一整块木板,再将板拿开,摸索到一个盒子,把弄几番,只听得“哐当”一声,本来上面空无一物的黑漆漆墙壁竟然闲逛了几下,从中扯开一丝裂缝,接着这条细缝越拉越开,竟是达到一门宽,容人畅行无阻。
后山林中,无尘坐在堂前,自顾自削着竹子,充满伤疤的手高低翻动,令人感到丝丝寒意满盈。
萧暄一震,考虑半晌后朗声道,“若君王缺此心,则内无文德,外乏武备,行事肆意妄为,轻者将使朝政暗中,百官昏聩,政法无常;重者招致内忧内乱,民不聊生,亡国败家。若臣子丧此心,则忠良无路,奸佞擅权,吏治*,奖惩倒置,长此以往,命不出殿,令无所适。”
无尘终究放下了手中活计,回身谛视着萧暄幼小的身影,拍了拍衣袖上的碎末,杵着磨平边的拐杖,“你随我来。”
这一席话下来,当真是无可辩驳之理。萧暄现在的春秋也不过是六岁,一个在别人看来只是识得几卷字,背得几首诗的年纪,她已经能出口成章,字字珠玑。按事理,她宿世也不是一代鸿儒、国粹大师,当代如此春秋,不该会这些言辞,怎的看上去似是口若悬河普通?
萧暄闻言大骇,转头望着阴沉森的石像,一阵心悸...
下一刻,了然于胸的无尘信步迈出,只不过他余下的一只脚和手中拐杖落地之处有些奇特,时而左,时而右,偶然大步,偶然小步,看似毫无章法,混乱不堪,实则倒是到处有踪,迹迹可寻。
她之前压抑假装本身,竟是差点丢了那股子好不轻易熬得的血性,现在剥茧抽丝,理清诸事,拾回本心,久违的感受已经在肢体里复苏,垂垂温热沸腾,甲士哪有没见过血的,岂会被这两句话就吓退。
萧暄无法,收敛表情,用心谛视着无尘的一举一动。
萧暄神经绷紧,眼睛死盯着无尘的腿和竹拐杖,完整遵循他的章法,不敢踏错半步,因为她凭着直觉,模糊感遭到如果没有走对位置,结果不堪假想,恐怕命都得交代。
“大师,这些石像是...”
听到这一句,萧暄深深吐了一口气,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终究败坏,“保持入仕的初心,不在宦海沉浮中丢失,不在功名利禄中折腰,为国请命,甘为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