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盯着漫洋而泊的樯橹,沉吟凝神半晌,忽而忧色上脸,回声笑道:“雪茵,我真想不到,在这外洋中山国里,另有晓得中土兵法战阵之人。只可惜将舟舰布成面前这般阵法,看似攻守俱备,进退形如山岳,实则是倒是未得精华!”
两人听得这番动静,都放眼朝岛国内里望去。只见中山国海船阵里,旗号扭捏,鼓号鸣响。船阵中心一艘十余丈的兵舰大船上令旗一展,排在阵前的数十艇船舰齐朝两侧而开,阵内涌出高大楼船十余艘,舰似林立,樯如云连,纷繁劈波斩浪,径直朝北山国这边舟师所排的步地冲来。
莫雪茵听柳少阳侃侃而谈,不由一时怔然。倏而回过神来,连声赞道:“少阳哥,本来我只知你担负有识,想不到却还这般精通运筹帷幄之术。中土几千年交战杀伐,大驰名誉的策臣谋士繁若星斗,但我瞧着这些人,只怕多数都不及你!”
莫雪茵听得似懂非懂,但瞧着柳少阳甚为笃定,心中已然信了几分。但瞧着海面两边战船,来去游弋,却又忍不住担忧道:“少阳哥,你说得确有事理。但我瞧着两军开战,便在瞬息。倘若北山国这边本日便一败涂地,我们便这么看着不管么?”
莫雪茵不料他竟而心念如此,正策画着说些甚么,好生欣喜一番,却忽听得海面之上,响鼓号角阵阵齐鸣。
只是半晌工夫,两军兵舰已相距不过一箭之地。两边舟船上的甲兵士卒,纷繁躲在橹盾以后,扯弓引弦,攒箭互射。更有投石器具击发石弹,闹得海上舟船倾斜震惊,木石横飞。鼓噪号令声里,不竭有两军士卒倒毙舟中,连连杂有凄声惨叫,顺着海面远远荡传而来。
两人在名护城中街边的食铺里充饥一番,又买了些鱼干饭团背在身上。这才筹办出城寻个高地地点,一睹岛外海上交兵之象。
柳少阳淡然一笑,伸手指了指半空日头道:“雪茵你多虑了,眼下瞧着时候,已是初申时分。距着红日西沉,不过另有两个时候。倘若我所料不差,本日之战不过只是摸索真假。从这舟师数阵便可瞧出,中山国那边兵锋较之虽胜,却显是不肯行险。又岂能不明真假之下,夜里挥军大进。北山国这边就更不必说了,以弱抗强只求保全。自是决然不会图穷匕见,决死一决的!”
两人略施小技,出得城来,往南寻了一处西南临海的高岗地点。琉球国孤悬海表,岛上本就四时如暑,草木富强。柳、莫二人比及这土岗山顶,挑了株几人合抱粗的高大乔木一跃而上,坐在了树端枝桠之上。
柳少阳笑了笑道:“我说中山国眼下这套船阵未得精华,是说它虽是进御恰当,阵法松散,应变却未免不敷。此时我心中已有破它之法,只不过还没有实足的掌控。再说不让北山国这边吃些苦头,我便是奉告他们破敌之策,怕是人家也一定肯听!”
柳少阳摇了点头苦笑道:“雪茵你这说的是那里话,我不过读了十余载的书史文籍,还尽是纸上谈兵,那里能与古往今来的成名之士并提而论。何况俗话说‘兵凶战危’,他日我五行门想要兴复大周基业,如果停顿顺利,便免不了纛戈一挥,生灵涂炭。虽说家仇国恨,不共戴天。但我常常想到此节,心中均是难做定夺。”
莫雪茵听得心中惊奇,奇道:“照你这么一说,北山国这边是输定的了。那你方才为何要说,中山国的船阵看似颇具阵容,倒是未得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