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楼三面围湖,槐树挂雪,酒幡凝冰。楼宇范围弘大,三层之高,五楼相向,其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隐闻管乐似竹,倒似亡国之音。群雄走进酒楼,只见大厅开阔,装潢豪华,摆着四十张红木圆桌,二三楼皆是包间雅阁,此时坐满了前去燕京的江湖豪客,他们斗酒行令,谈天说地,好不热烈,桌上杯盘狼籍,地上乱七八糟。顾遥心想此楼本是文人骚人的堆积地,当今高雅全无,倒成了凡夫莽汉的阛阓了。小二迎上笑道:“客长随便坐了,酒菜这就奉上,客房都打扫洁净,随时可回房歇息。”
顾遥从小发展在汴梁,旧地重游,欣喜冲动,走上虹桥时望着脚下滚滚不息的汴水,触景生情,背诵了一段《东京梦华录》的章节“合法辇毂之下,太常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励,斑白之老,不识兵戈。时节相次,各有抚玩: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坊。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力。腐败出游,四野如市,常常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列举杯盘,相互劝酬,都城之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抵暮而归。”这段是描述“腐败上河图”普通的乱世场景,顾遥举目了望,长叹黯然,群雄都出言安抚。
两今后,令君来等十一人清算好行装,公孙明将他们送到山下,互道保重,群雄拜别上路。路上有说有笑,踏雪寻梅,表情大好。一天掉队入齐国境内,每逢关卡只要亮出豪杰帖来,城门兵士立即放行,从不难堪。
正待进城,城门官问道:“诸位但是去燕京赴豪杰大会的?”陆飞道:“恰是。”说着呈上了豪杰帖。城官看罢偿还,笑道:“大金国的客人也是我齐国的高朋,城西的云鹤楼专门欢迎各路豪杰豪杰,诸位请吧。”
十今后他们来到旧都汴梁的闾阖门前。现在汴梁已变成齐国都城,城池还是,物是人非。想到之前汴梁的繁华昌隆,大师感慨万千。当年金国兵临城下,大宋不战而降,倘若当时军民一心,死战到底,金兵一定攻的下来。现在二圣被囚北疆,生不如死,早知本日信赖他们当初甘心战死也不会投降。
蔡怜花调侃道:“姓杜的,你真是长进了,都敢和桌子脱手了。”杜杀骂道:“滚你娘的,我妹子要少一根毫毛,老子就阉了你这淫贼!”蔡怜花大怒,一双小眼蓦地伸开,放出两道寒光,喝道:“兔崽子骂谁?”杜杀喝道:“兔崽子骂你!呸呸,你敢占老子便宜,看掌。”说完劈面就是一掌。洛天初和赵横山相顾莞尔,都想起了那天相斗之事,现在二人前嫌尽解,不在话下。
东郭问刀低声问道:“他们是甚么人?”陆飞淡淡道:“那黑脸的是“黑手”杜杀,白脸的是青花帮的帮主蔡怜花。”东郭问刀发笑道:“一听名字便是个风骚荡子。”杜杀快步走向那桌,骂道:“去你娘的,你们八个打一个另有脸说,够胆的跟老子单打独斗。”又指着蔡怜花怒道:“姓蔡的,我妹子现在那边?”蔡怜花轻视一笑,好整以暇道:“你家妹子,怎地问我?”杜杀怒喝一声,猛的一拍桌子,红木桌子被他一掌穿透,群雄咋舌不已,都想“黑手”公然名不虚传,那蔡怜花也不是好惹的,这下有好戏看了。离他们近的几桌怕殃及鱼池,远远避开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