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来生,生生世世都把他忘了吧。
“可现在,起码在重华泽境,起码在土族当中,有我在这,绝对没有人敢欺负师父!”
够了。不是说看他最后一眼么?看够了,真该走了。
悄悄一声“阿纸”,叫得他肝肠寸断。
“父……师父!”
夜璞点了点头:“师父现在,是在南疆重华泽境的土族村中。”
脑中继而闪过周身缟素的宁王,另有谢律那四分五裂的身材。一会儿在英王府的黑漆棺中,一会儿又在梦境的尸山血海。慕容纸身子微微颤栗,瞳孔收缩,只感觉那统统恍若隔世,完完整全不实在。
“师父莫怪,这便是我们土族的衣服。”
不过是几滴眼泪罢了,底子就不值钱。
“莫要再固执于心了。不是说要忘了他的么?他的心,既早不在师父这里,师父又何必再空空挂念。总归,那是别人的人,永久也不会肯好好跟着师父的。”
“骗我就那么风趣么?一次,两次,你跟我……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哪一句是真的?”
“师父――!师父!”
呵……若真有……若真有下辈子。
从那红药池中踉跄起家,慕容纸一身湿漉漉直直向外走。夜璞拦他不得,竹门以外,阳光非常刺目,慕容纸只感觉面前一阵徐晃的明光,待静下来,只感觉天旋地转。
为甚么……为甚么我就不能碰他?
不过……只是骗我的罢了。
“师父,师父你终究醒了!”
血水顺着唇角落了下来,沾脏了怀中人的前襟,慕容纸回顾恶狠狠望向晏殊宁,却见宁王抓着身边人的袖子站都站不稳,哭得好生不幸,一口血水只得硬生生咽了下去。
曾经说过的,既然生不肯意同我在一起,那么身后,便叫他寸步不离。看他还能往那里逃,看他还能往那里去――!
刺目标日光,蓦地再度灼痛了双眼。慕容纸恍恍忽惚,一只手覆在他疼痛的眼上,周身环抱的,是夜璞身上悠悠的药香。
从今今后,我再也不会想起他了,再也不会为他难过了。
“师父――!”
既然如此,便起来叫我杀了啊!先死了算甚么?懦夫!怯懦鬼――
“你为甚么……为甚么要骗我呢?”
“另有……另有昭昭,另有昭昭也是我的!我要把他带返来,不能让他留在宁王府里――”
“中原……已难再归去了,师父就留在这儿,放心好生将养。过往各种,就当是做了一场恶梦,忘了吧。”
甚么难过?慕容纸恍忽地摇了点头。
如何能……如何能让他就那样入土为安?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可这么想着,却还是想起谢律那日冷不防亲了他一口,笑眯眯道:“阿纸,我这平生都欠着你的。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
“师父,师父……血……”
夜璞排闼而入,四目相对满眼的忧色。他的打扮非常奇特――头发散开批下,额上绑着编织庞大的青藤绳索,脸上涂着两道绿色的泥,穿着对襟而开,麻料体例粗暴,上面则穿戴绑着到膝的裤子,裤子之下竟然是一双草鞋?
慕容纸惊醒之时,面前是前所未见的竹质顶阁。
“……”入土为安?慕容纸缓缓摇了点头。
是了,我大抵是……在恨本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