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古之报酬之不然:其取人有道,其用人有法。取人之道,参之以礼;用人之法,禁之以等。行义动静,度之以礼;知虑弃取,稽之以成;日月积久,校之以功,故卑不得以临尊,轻不得以县重,愚不得以谋知,是以万举而不过也。故校之以礼,而观其能安敬也;与之行动迁徙,而观其能应变也;与之安燕,而观其能无流慆也;接之以声色、权力、忿怒、患险,而观其能无离守也。彼诚有之者,与诚无之者,若白黑然,可诎邪哉!故伯乐不成欺以马,而君子不成欺以人,此明王之道也。
至道大形:隆礼至法例国有常,尚贤使能则民知方,纂论公察则民不疑,赏克罚偷则民不怠,兼听齐明则天下归之;然后明分职,序奇迹,材技官能,莫不管理,则公道达而私门塞矣,公义明而私事息矣:如是,则德厚者进而佞说者止,贪利者退而廉节者起。书曰:“先时者杀无赦,不逮时者杀无赦。”人习其事而固,人之百事,如耳目鼻口之不成以相借官也。故职分而民不慢,次定而序稳定,兼听齐明而百姓不留:如是,则臣下百吏至于庶人,莫不修己而后敢安止,诚能而后敢受职;百姓易俗,小人变心,奸怪之属莫不反悫:夫是之谓政教之极。故天子不视而见,不听而聪,不虑而知,不动而功,块然独坐而天下从之如一体,如四胑之从心:夫是之谓大形。诗曰:“温温恭人,维德之基。”此之谓也。
墙以外,目不见也;里之前,耳不闻也;而人主之守司,远者天下,近者境内,不成不略知也。天下之变,境内之事,有弛易齵差者矣,而人主无由知之,则是拘胁蔽塞之端也。耳目之明,如是其狭也;人主之守司,如是其广也;此中不成以不知也,如是其危也。但是人主将何故知之?曰:便嬖摆布者,人主之以是窥远收众之流派牖向也,不成不早具也。故交主必将有便嬖摆布足信者,然后可。其知惠足使规物,其端诚足使定物,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人主不能不有游观安燕之时,则不得不有疾病物故之变焉。如是,国者,事物之至也如泉原,一物不该,乱之端也。故曰:人主不成以独也。卿相帮手,人主之基杖也,不成不早具也。故交主必将有卿相帮手足任者,然后可。其德音足以填抚百姓,其知虑足以应待万变,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四邻诸侯之相与,不成以不相接也,但是不必相亲也,故交主必将有足使喻志决疑于远方者,然后可。其辩论足以解烦,其知虑足以决疑,其齐断足以距难,不还秩,不反君,但是应薄扞患,足以持社稷,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故交主无便嬖摆布足信者,谓之闇;无卿相帮手足任使者,谓之独;所使于四邻诸侯者非其人,谓之孤;孤傲而晻,谓之危。国虽若存,古之人曰亡矣。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合符节,别契券者,所觉得信也;上好机谋,则臣下百吏诞诈之人乘是而后欺。探筹、投钩者,所觉得公也;上好曲私,则臣下百吏乘是而后偏。衡石称县者,所觉得平也;上好覆倾,则臣下百吏乘是而后险。斗斛敦概者,所觉得啧也;上好贪利,则臣下百吏乘是而后丰取刻与,以无度取于民。故械数者,治之流也,非治之原也;君子者,治之原也。官人守数,君子养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故上好礼义,尚贤使能,无贪利之心,则下亦将綦推让,致忠信,而谨于臣子矣。如是则虽在小民,不待合符节,别契券而信,不待探筹投钩而公,不待冲石称县而平,不待斗斛敦概而啧。故赏不消而民劝,罚不消而民服,有司不劳而事治,政令不烦而俗美。百姓莫敢不顺上之法,象上之志,而劝上之事,而安乐之矣。故借歛忘费,奇迹忘劳,寇难忘死,城郭不待饰而固,兵刃不待陵而劲,敌国不待服而诎,四海之民不待令而一,夫是之谓至平。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