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终究灵魂归位，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我，只是蚊呐般的打号召：“珀尔修斯殿下。”
“斯库拉，你如何了？”安菲特里忒悄悄叹了一口气，端起醒酒茶递到斯库拉唇边，“敬爱的，看来你的酒还没有完整复苏。”
“沉着点，敬爱的，沉着点。”安菲特里忒摁住斯库拉的手背。
“玄色蔷薇盛开的顷刻，男孩在大地的度量里熔化。他斑斓的身躯就像那朵蔷薇花，贴着大地和顺诉说着他的情话：敬爱的神啊，黑蔷薇的绝望不会把我击垮，用我的鲜血把它染红，奉告天下，我将用它亲吻你的脸颊……”
安菲特里忒把醒酒茶朝斯库拉手边推了推，直到看着她喝光，才再度举起酒杯：“传闻珀尔修斯在亚特兰蒂斯的这段时候给了孩子们很多帮忙，这杯酒，是我以海后的身份感激你。”
敏捷编想借口，但亚特拉斯还是比我快一步：“大抵是因为水土不平的启事……”他说话时坐得更直了，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
波塞冬是从千丈高的波浪中驾着黄金战车呈现的,这位大地的撼动者站在她面前，以一贯霸道傲慢的口气说：“跟我走吧，我的女人！”
刚进入宴会厅，安菲特里忒的专属人鱼主子就摆着尾巴请我去坐她身边。彻夜的海后也是盛装，我从老远就瞥见她逶迤了一地的茶青色丝绒裙摆，与她茶青色的瞳人极其相称。
连我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聪明的安菲特里忒？
“是吗？”安菲特里忒并没有不悦，把视野从我移向亚特拉斯，反而加深了笑意，“那为何奥林匹斯一向传播着珀尔修斯千杯不醉的隽誉？”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回身回起居室换衣服。
当然，前提是真正的珀尔修斯不要与我同时呈现。
人鱼主子当即倒了一杯茶青色的液体放在斯库拉面前。
那边就是现在的亚特兰蒂斯。
“斯库拉只是喝醉了。”安菲特里忒朝美斯托笑了笑。美斯托却不敢回视她，快速埋下头，专注地切盘中的蛤蜊肉。安菲特里忒转头道，“来人，把我从深海带来的醒酒茶倒一杯给斯库拉，不然这孩子口不择言，还不晓得要说甚么不该说的话呢。”
我又想起阿谁穿红色侍女裙的女人，她曾经对我说――“您的眼睛像清冽的溪水，珀尔修斯殿下的眼睛，是冰封的刀尖”――我不敢等闲去回想她，但是我想，如果她能够在这里，看着我一步一步登下台阶筹办驱逐海后的盛典，或许她就会看到，珀罗普斯的双眼也早已没有了温度，是比阿尔卑斯山的积雪还要冷的存在。
落座后，海后浅笑着举起酒杯对我敬了敬：“彻夜宴会的配角终究来了，珀尔修斯，还记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万神殿，时候就像海神陛下潮鸣电掣的坐骑，转眼间你就已经这么大了。”
他艰巨地挑起嘴角，唯恐天下稳定：“或许陛下能够对他强势一些。”
我仍然趴在母亲膝盖上，偏着头，专注地盯着珀尔修斯的侧脸。
斯库拉却摆脱了安菲特里忒：“我必然要说出来，必然要说出来，安菲特里忒，别觉得我不晓得，当初是盖娅给你父神预言了你将来的丈夫是波塞冬，但实在那底子不是预言，是一场众神假造的谎话，是盖娅为了弥补海皇陛下而奉送他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