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娘舅朗声笑道,“你母亲最喜好吃甜樱桃,你带归去,她保准喜好。”
柳希月做了个梦,梦里的她还未满六岁。
闻声声响,父亲转过身,脸上的神采更加阴沉,仿佛能滴得出水。
“你个小没知己的。”娘舅伸手刮她鼻梁,笑着骂她,“万一你这樱桃挑得不甜,带归去给你母亲酸掉牙了如何办?娘舅替你先把把关。”
柳希月皱着眉想了想,将手展开,看着娘舅挑了个圆润饱满的樱桃出去,握在手里擦了擦,放进了嘴里。
可她看了一圈,都没找到母亲的影子,内心慌乱得不可。
“我尝尝你挑的味道如何样。”娘舅说着就伸手来拣。
那是一个晚春的傍晚,回府的路上有一树野樱桃,柳希月常常路过,望着那青色的樱桃老是眼馋不已。
“不!!不要!!”
柳希月每次回家,也会带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送给母亲,偶然是她本身采的野花,偶然是路边买的糖人。
“樱桃?你那里来的樱桃?”柳相怒声问道。
阿谁傍晚,路边的樱桃终究红了,缀在枝头,格外诱人。
而后不到一月,娘舅被派去了西南镇守边陲,再没回燕京。
就这么谨慎翼翼地捧了一起,终究回到了母亲的房间。
“娘舅,甜吗?”柳希月满带但愿的问道。
柳希月大声尖叫起来,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母亲……
父亲沉着脸,背动手,在屋中心站着。
当时候父亲忙于在朝堂起伏,没空拘着她学习礼教,都是母亲在管束。
禁足结束后,柳相就请了两位教养嬷嬷,整日整日地跟着她,稍有失礼,就会被记录下来,交由父亲奖惩。
“为父问你话呢!”柳相进步了调子,怒声问道。
她十三岁那年,西南传来动静,娘舅不幸染了西南疫病,死在了西南。
而母切出身将门,幼时长在边陲,自在随性惯了,入京后虽也学习了燕京的礼数,但打心底里是不耐烦这些庞大的礼数,也不想柳希月小小年纪就被这些礼数压着失了自在,常常默许柳希月偷溜出柳府跟娘舅一同到京郊打马。
“那说好了,娘舅下次可不准狡赖不带我去!”柳希月赶紧应下。
娘舅见她这么谨慎,笑着打趣她:“这樱桃又不是金子做的,哪有这么崇高?等下次你再出来,娘舅带你去摘更好的樱桃!”
柳希月在娘舅的指导下,挑遴选拣了好久,满树的樱桃只挑出了一小把,谨慎翼翼地捧在手内心。
柳希月见母亲高热不退,神昏谵语,深恐母亲出事,不顾下人禁止,跪在外书房外向柳相求了两个时候,哭着包管她今后必然好好学礼,必然懂事,再不让父亲绝望,求父亲让太医来给母亲治病,这才换了太医进府。
“不可,这是带归去给母亲的。”
“我……我……”柳希月眼睛飘忽,在屋内寻觅母亲的踪迹。
她还记得阿谁傍晚,最后以巧星巧芸被掌掴二十,她被禁足抄书结束。
柳希月见樱桃熟了,要去摘樱桃,娘舅便停了马车,将柳希月抱在怀里,让她能拿着小剪刀,仔细心细地挑枝上的樱桃。
“母亲!我摘了樱桃返来!您尝尝!”柳希月捧着樱桃,用身子撞开母亲紧闭的房门,兴冲冲地大步跑出来。
娘舅抬头大笑,古铜色的面庞上尽是笑意:“娘舅甚么时候赖过你的。”
母亲本就悲伤,回家后就病倒了,建议高热,老夫人却说母切身子一贯健旺,哪有那么轻易病倒,这是用心装病表示心中不满,柳府是世家大族,怎能被她蒙骗,拦着不准找太医,誓要给她点色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