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定涛挪开视野,下颚处的短须似是气不高山翘了两翘,开口时,语气也有些生硬,“这位是虎威军前锋营的姚将军!劲松,这位是圣上特使,受命至我军中……”
他身后那十几轻骑练习有素地随即停下,“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松陵大营了!”
被换作“阿冉”的身材瘦长,穿戴虎威军清一色的青布衣套玄色甲,盘扣端方地一起扣到颈下,正默不出声低头给马加料。孰知那匹棕褐色的高健马儿却似能听懂人话,听得“溜溜儿”几字,有些镇静地刨了刨蹄子。阿冉忙伸手挠在马儿头侧,做了两手势,又安抚地低念了两句,便将有些烦躁的马儿安抚下来。回过甚,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眸子却带了两分怪责,横了男人一眼,“三哥,奔雷皮外伤是好得差不离了,但要溜溜儿怕还是得等等,除非你下归去杀南蛮子,想换匹马骑!”虎威军长年与南夏军作战,两边各有死伤,天然是千仇万恨,不知何时起,便兴将这南夏人唤作南蛮子。
主帅营帐内,这会儿的氛围,却绝对谈不上一个好字。
“接任都尉一职!姚将军,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年青男人截了韩定涛的话头,转头望向姚三时,已经半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韩元帅军务繁忙,如果不费事姚将军的话……可否指导一番下官如何安设?如此,便有劳了!”
“三哥不如去梳洗一番再去,总归是从京里来的大人,并且是带着皇命来的,如果冲撞了,可就不好了!”阿冉目光望了望帅帐的方向,眉宇间,轻敛起一个褶。姚三点了点头,举步而去。
韩铮听在耳里,又忆及方才在帅帐中跟自家老子的一番较量,本来另有些对劲,却不知为何,越听越是烦躁,眉间悄悄拧成了一个“川”字,有些不耐地丢下一句,“闷气得很,我出去逛逛!”,便是摔帘而去。
“看来我得去一趟了!”姚三放动手中刷子,将挽高的袖子渐渐放下,本来眼中的温和笑意不知何时消逝,那双眼,像是阳光下的影子,让人看不太清。
阿冉又看着姚三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奔雷不耐地蹭了蹭,阿冉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哦,几乎忘了,她还在刷马呢!
这会儿倒记得是他老子了?韩铮那双与韩定涛极其类似的眼眸深处微微明灭,嘴角半牵,“父亲――”他极其安静地唤了一声,那腔调中却听不出豪情,反而有些道不清的意味,“我从父亲那边独一学到的,就是当不能分身时,只需忠君便可!”说到此处,他的眼眸已是沉冷如冰。
“韩铮!你不消华侈工夫做甚么安设,彻夜可至松陵城中歇脚,明日天明,立即出发回京!”韩定涛似是忍了几番,终是拧眉沉声道。
东离虎威军地点的松陵大营位于松陵城北十里外,能容下十万军士的虎帐,足可见其壮观。恰是午后憩息时候,虎帐中不似练习时松散,反而多了几分离漫。兵将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打闹,也有兴趣来了就撩起袖子较量上一回的,周遭免不了起哄声声,倒是热烈得很。
那话中深意旁人听不懂,韩定涛倒是再清楚不过的。当下便是气得面色乌青,胸口一痛,闷咳了两声。
“不敢!”姚三回以一笑,有些假!他本见不惯京中的贵公子,这韩铮就是此中之一,若非他是元帅之子,他底子不会强压恶感。而就在刚才,姚三已经决定,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