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说完,便被沈青芸打断了:“很多?你瞧瞧!统共才戋戋九十六抬!”抬数倒还不算少,可里头金饰绸缎古玩之类死物多,铺子和庄子如许能进银子的活物却少。这类嫁奁,沈青芸畴前是最瞧不上的,乃是看起来都雅实在不实惠。起首绸缎这类东西,若放得久了,花色不新奇不时髦了,代价便要贬下去,除非有那等极珍稀的料子,多放几年还说得畴昔。至于金饰,固然也是极撑脸面的东西,但若想创新式样还要再花银子出来。古玩更不必说了,就是摆在那边的,当真要用的时候,去铛铛都不便利。
沈青芸却像下定了甚么决计似的,没再说话,只是执起笔来,在周润的嫁奁票据上细细写了起来。
昌平侯夫人就在中间,天然也闻声了这句话,顿时也难堪起来,看了看小姑子,不说话了。
顾嫣然不由发笑:“还当你在前头要留表叔用饭呢。”
再说寿王府那边接了花轿,也热热烈闹摆起了喜宴。这边的喜宴规格比之周家二房不知高出多少去,不但宫中的景泰公主也来了,就连远在西北的陆镇也得了天子的旨,专门赶返来赴宴。
陆镇回了前头席上,倒是再也坐不住。当初他网罗来这对核舟的时候,卖家便说过,这是陈会宗雕镂出的一对“鸳鸯”舟,是传世仅存的珍品。他便揣在了随身的香囊当中,只等着回京送给外甥女。谁知去了一趟吕家村,返来才发明一对儿核舟只剩了一只,那一只约莫是掉在吕家村,早也烧成灰了。
陆二太太正在背面与人说话,被丈夫叫了出来便有些不悦,上了马车便道:“这么急做甚么?我正与黄侍郎夫人说话呢,传闻他有个侄儿本年才十七岁,已经中了举人,我正要细细问她几句,看跟我们盈儿相配不相配――”
这一声很有些声色俱厉的意味,吓得景泰公主怔了一怔,皱眉想了半晌,才游移着道:“仿佛说,是,是福州还是那里的一个村庄废墟……”
顾嫣然帮着接待年青些的女客们。实在到这边来坐席的人并不很多,大部分够得上资格的人都是赶着热灶烧,去寿王府上坐席了,这边除了几个周家的旧友亲戚以外,也就是昌平侯夫人过来了,勉强撑了撑场面。王大太太倒是很想来,可惜沈青芸并没有给王家送请柬。
“我离京的时候可曾说过,宫中之事,即便是小事也要尽快奉告于我?”陆镇声音降落压抑,已经怒极。这个蠢妇,只怕坏了他的大事!
转眼之间,就到了寿王大婚的谷旦。
陆镇越坐越是不安,好轻易撑到寿王出来敬过了酒,便寻个借口将陆二太太叫了出来,先行回府。
他现在固然在笑,面上肌肉却有些扭曲,非常奇特。景泰公主固然娇纵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竟没敢再发脾气,呆呆点了点头,由着陆镇走了。
“景泰说平南侯夫人手中有一只核舟,与我送她的那只一模一样!”陆镇此时不耐烦听老婆多说甚么,劈脸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你为何没有奉告我?”
到了吉期那日,男家女家都大摆宴席,周三太太和顾嫣然固然有着身孕,也少不得要出面帮着二房号召一下客人。这侄儿媳妇和婶娘齐齐有孕也是少见的事儿,前来做客的女眷们瞧着两人风趣,也顺口恭维道贺。沈青芸偶尔闻声几句,内心便烦躁得不可,只是因为今儿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只得勉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