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如许大胆？”顾嫣然的确不晓得本身是在问甚么了。谁这么大的胆量敢掺这么多霉坏的粮米？又是谁这么大胆敢烧了粮草？
王大太太一口气骂了一串子，王瑶也趁机就嚎哭起来，把个王碧也吓得哭了起来。母女三个抱成一团哭了半晌，却没听到顾嫣然说一句话，这哭也就哭不下去了。
周鸿缓缓点头，很久，轻声道：“那批粮，有能够是从山西过来的。可惜，全被烧了，连同那五千石好粮食。如果不是蔡将军当机立断逼迫边关那些富户们捐出米粮来，只怕许将军连带着出征的干粮都不敷，也就底子不成能有厥后的反败为胜了。”
顾嫣然心慌得只觉站都要站不住了，鼻端仿佛都能闻到血腥气，半天赋压下胸口翻滚欲呕的感受喃喃道：“你说被人救了，就是――谢氏？”
这还是他头一次把话说得如此透辟，顾嫣然也反握了他的手：“这会儿说甚么也无益，可你是我夫君，今后有甚么事，也是你我一起承担。你愿说的，我也愿听，若不便利说，我毫未几问。不管你跟我说了甚么，我都毫不会流暴露去！”
“本来我还真是担忧，如果舅母铁了心要把表妹塞出去，这脸还真不好撕破。”顾嫣然看了周鸿一眼，“你能虑到此事，釜底抽薪，我也放心了……”说罢，脸上一红，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仿佛胡蝶儿的翅膀普通。
“不过是别亏了钱罢了。”顾嫣然被他夸得有些不美意义，“你是带兵兵戈的人，天然不消想这些的。”
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丹青内心就闪过这句话，恨不得把手里的热帕子摔到王大太太脸上去，只是不能。
王大太太噎了一下，蓦地发明本身仿佛把话题扯远了，她提起谢宛娘来，可不是为了要见她的，忙道：“不见就不见，传闻畴前是个伶人――哎，鸿哥儿也是，伶人有甚么好的，如何就被迷了心窍了？”
军粮，向来都不是甚么好米好面，差未几都是陈粮，偶然候也不免掺杂些秕谷之类。前朝将亡之时，吏治废弛，很有奸商贪吏以霉变的粮食混入军粮投机，最严峻时，曾致一关守军三万余人食了霉变之粮齐齐病倒，将关隘拱手让人。
顾嫣然默静坐着喝茶，听到王瑶的哭声低了下去，才昂首叮咛丹青：“叫人打水来给两位表女人洗脸。”
“查出是甚么人了么？”
晚间周鸿返来，顾嫣然一边替他换衣，一边将白日的事含蓄地讲了讲。周鸿顿时皱起了眉：“她们是来讨你的东西的？”
周鸿紧紧抿着嘴唇，昂首看了顾嫣然一会儿，没有立即说话。顾嫣然略微等了半晌，垂垂明白了他的意义，微微低了头：“如果不便利说――”
他说谢宛娘救过他的命，但是伤势如此凶恶，听他的意义，应当是有人从疆场大将他救了返来。而谢宛娘既非军士又非随军郎中，究竟是如何能在疆场上救他呢？
他声音很低，倒是一字字清楚非常，含着切齿的恨意：“我们在火线搏命拼活，却有人在背面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等事情被人发明，又诡计灭口――”他拳头攥得死紧，俄然打动地扯开了领口，“火线的将军，哪个不是一身的伤痕，但是血溅疆场，却还要被人诽谤清誉，我死也不平！”
他的领口被扯开，就暴露锁骨下头一道伤疤，斜着拉下去，隐没在衣衿里头。顾嫣然手都有些抖了：“这是，这是――”再往下，可就是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