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暗笑。陈云珊嘴上说得凶,实在心软着呢。
世人说谈笑笑转过那排柳树,便见花圃边上站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见他们过来赶紧盈盈下拜:“大少爷,大女人,二少爷——”
马氏叹了口气,拿着描眉的螺子黛本身在眉梢上描了描,俄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鸿儿的丫头们都跟着吗?”
顿时连陈云珊都笑得没了力量。顾嫣然笑着去捏弟弟的小脸:“你倒是好记性,也就是上回做过一次如许的馒头,你就记得了。”那还是她生辰的时候,孟素蓉不让大办,林氏便特地在饭食上弄了些花腔出来,此中有一样银丝卷,蒸好以后便有些像这层层花瓣内卷的白菊,没想到顾蔚然还记得。不过他分不出甚么银丝卷豆沙包的辨别,只是都叫做馒头。
这也是潞国公府太夫人的意义,想跟赠了陈云鹏程仪的顾家人说几句话,免得等客人都到了,要说话反而不便利。
“你也是个傻子。”马氏叹了口气,“我不怕别的,可鸿儿也到了该寻婚事的时候了。那孟家大女人只比鸿儿大半岁,顾家大女人倒是比鸿儿小半岁,年纪都相仿呢。”
孟瑾浅笑道:“一会儿赏菊宴上天然就瞧见了……”长辈都没说话,她们自不好私行分开。
顾云珊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照祖母说的,常日见了我们显是不高兴了,祖母真偏疼。”
林氏和孟素蓉都笑道:“那里能说画得好。倒是那四方的菊花实在少见,让他们先去开开眼也好。”
马氏巴不得这一声,赶紧起家就追了出去,拉了陈云鸿高低地看:“究竟摔到了那里?”转头又叫丫环,“去前头书房,让管事拿着国公爷的帖子请个太医来!”
“别的我倒不怕——”马氏悄悄叹了口气,“再如何说,这后代婚事也要听爹娘的,太夫人也不好硬是插手。只是顾家那大女人生得实在不错,那眼睛滴溜溜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只怕鸿儿少不经事,跟她走得近了……”如果儿子一不谨慎被勾引了,当时候太夫人再发话,这婚事想不定都不可。
陈云鸿见母亲眼圈都红了,也吓了一跳:“娘你这是做甚么——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当真没事。何况本日是祖母生辰,如何能请医呢?”
陈云珊瞥见她这模样就感觉内心有气,翻了个白眼小声向顾嫣然道:“瞧她那样儿,仿佛我会吃了她似的。”
此时客人们已然连续来到,偌大的厅堂里席位已然坐满了大半。顾嫣然一眼就瞥见陈太夫人身边坐的中年美妇,恰是前些日子在报恩寺见过的平南侯夫人。满厅的贵妇们,一眼看去花团锦簇的,唯有她服饰淡雅,一件丁香色长褙子,绣着满满的深色紫藤花,肩头处另有两只翩翩起舞的胡蝶。紫藤花用的都是暗色丝线,只要这两只胡蝶绣金滚银,极其亮眼。如此反差,倒让满厅服饰富丽的夫人们,给她做了烘托。
陈太夫人对她半是宠溺半是无法地摇了点头,干脆向陈云鹏道:“既这么着,你们都去园子里,也别在这儿闷着了。”转头向林氏和孟氏笑道,“我家这丫头,总说你们家的女人画得好,这是又想带人去画菊花了。”
陈云鸿忙道:“只是摔了一跤,没甚么的。”屋里另有客人,母亲却如许大惊小怪的,他也感觉有些脸上发热,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几个女孩子,脸就更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