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悄悄地坐在书房里。天已经黑了,他却没有叫掌灯,因为暗中能更好地讳饰他的神采。
陆二太太跌坐回椅子上,固然不敢再说,倒是胸膛起伏,连眼睛都要红了。陆镇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都是甚么时候了,如果齐王不能得大位,到时候我们家还不知在不在呢!娘娘给景泰挑中李雁起,天然是有事理的。只是景泰那孩子不懂事――”
徐先生不疑有他:“将军睿智!既如此,部属这就去安排。”仓促走了。
“方才我在外头,听你在议盈儿的婚事?”
宁泰公主低着头道:“我并未伤着。”她是跌在吕良身上,那里会伤到呢,“倒是你,怕是跌得不轻罢?”
“谢氏的话可做得准?”陆镇踱了两步,又沉下心来,“万勿到了圣上面前,又被翻供!”
吕良闻声驸马二字,脸就直红到耳根,低头道:“陛下虽下了旨,公主还未曾出嫁呢,我现在是侍卫,天然当差要经心。”
陆二太太实在忍不住了:“景泰不懂事,就要拿盈儿去顶?我晓得老爷是甚么意义,不过是为了替齐王皋牢人罢了。可莫非就没有别的体例,非要让盈儿……”
待他走了,陆镇脸上才暴露一丝笑意来。留着许家,当然有他方才所说的事理,但更多的是要替齐王临时留下一个敌手。如果他脱手就将晋王的背景全数打翻,齐王的胜利来得太快过分轻易,天然也不会珍惜他这个功臣。只要渐渐地、一步一步地来,让齐王煎熬、困顿,才会感觉援手之宝贵,才会牢服膺得他的从龙之功!
正日子那天,皇觉寺好不热烈。晋王府来了两位侧妃,寿王妃挺着个肚子也过来,齐王妃佳耦自不必说,连几家的孩子也都带了来,满满铛铛站了一个大殿。
宫女刚松了口气,瞥见来人身上的侍卫服色,内心就是一紧――到底是男女有别。只是这动机尚未转完,便看清了此人边幅,顿时就抿嘴笑了,一面过来搀扶宁泰公主,一面道:“给吕统领存候。”实在是吕驸马,只是现在尚未大婚,不好叫出来罢了。
虽是个丫环,提及话来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谢宛娘却只能听着,一句话也不敢辩驳。她实在是怕了。当初吕家村被屠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惊骇过,毕竟当时候她并未亲眼瞥见杀人,只是见到了几具无头尸身,还很快被大火烧成了灰。但现在,倒是确确实在地一柄刀架在她脖子上了。且这还不是她本身一条命,更有婆家六口人的性命,乃至她肚子里,现在也揣了一个呢。
上香,诵经,四周都是梵呗之声,卷烟环绕。虽说是做三日夜的法事,但朱紫们不过是在每位菩萨面前叩首上香便可,法事当然都是寺中和尚来做。
宛娘如何会在这里?她是犯了甚么错会被送进青云庵?吕良这动机只在内心转了一转,便悚然一惊!
徐先生面上的笑容有些掩不住:“将军放心!谢氏怕死,她一家子性命都握在我们手中,哪敢翻供?且部属许了她,若此事可成,今后让她丈夫仕进,保她一家繁华繁华。她现在不过是温饱不愁罢了,许她繁华,她焉得不喜?”
现在好了,齐王比起晋王来已经没有半点上风,乃至在两位公主的婚事上,天子都不肯行半点便利。齐王顺风顺水久了,眼下情势已脱了他的掌控,他便镇静起来,终因而要用到他这个娘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