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一席话落,鸦雀无声。半晌,跪地之人微微抬眼,对上一双冰冷凤目。
那和顺的声音,过了好久她才听了出来,茫然昂首,面前是一张熟谙的脸。
来人恰是安王世子冷齐沣。剑眉之下,一双黑眸透着阴冷,冷齐沣大步走到少女尸身前,伸手握上剑柄,一个用力,蓦地将剑身拔了起来。
伸手揪起胸口的衣衫,那边绞痛得短长,一幕幕惨烈画面在脑中不竭回旋,痛得她几近没法呼吸。
眼波轻转淡淡扫过屋内的装潢安排,入眼皆是熟谙风景,这是她的寝宫凌霄殿。但是明显叛军攻城,她在重云殿战死,身后,又怎会在这凌霄殿醒过来?!
寝宫内殿,重重帷幔,雕花大床上一袭白衣的女子惊叫一声蓦地坐起,额前乌黑长发被盗汗渗入,一簇簇贴在惨白的肌肤上。
面前的人儿,庞大的眼神,生硬的神采,看在适意眼中均是不解,轻柔执上少女的手,那手心一片冰冷。
她的侍女适意长了她两岁,自幼就伴在她身边。想来,每次她夜里发了恶梦,老是适意来安抚她,陪她吃些东西压惊,再哼些歌谣哄她入眠…如许的光阴啊,真是仿佛隔世…
“公主可感觉冷,适意拿些热茶过来可好?喝点热茶,再叫厨房配些小点,奴婢陪着公主吃了再睡?”
哼,死不瞑目?活的时候就翻不出甚么花腔,难不成死了,还能兴风作浪不成?!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下一刻,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一剑割碎那双黑眸,瞬息鲜血喷涌,飞溅一地。
“嗯,是适意…公主但是发梦了?”用一方帕子悄悄拭去少女额前的汗珠,青衣女子笑得温馨温婉。
两名宦侍面前,浑身血污的少女趴伏在地上,那柄自她背心插入空中的长剑,两个宦侍尽力了半天,还是拔不出来。
小喜子都快急哭了:“小德子如何办…这公主的尸身如果措置不好,但是要掉脑袋的…这可如何是好?”
倏然转头,清冷凤目,那用力抠上木质门廊的纤指却透露了她现在内心的慌乱。
眸中闪过欣喜光芒,小公主一个翻身下床,飞奔到内殿门廊边,双手在门廊上摸索。
公主!适意追出来,对上神采微愣的宇文白:“你快点跟上去,公首要去明安殿觐见圣上!”
闻声那声惊呼,一青衣女子快步从内殿门廊处绕出去,瞥见缩在床头瑟瑟颤栗的少女,赶紧上前柔声扣问。
适意被公主这一惊一乍一悲一喜弄得忧心忡忡,但现在公主那从未有过的眼神语气却不容她不答:“圣上…现在应当在明安殿…寝息…”
“…适意,皇叔…现在在哪…?”
东离,重云殿,数个身着茶青缎袍的宦侍正埋头搬运尸身,冲刷血迹。
手心传来绵软温度,是那样实在。
这是这些来不及逃出皇城的宦侍们做的第一项事情,如果做好了,说不定还能重新在宫中谋一个职位。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寝殿大门被推开,门外的贴身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面前一个红色身影一晃而过,只着了一件薄弱白衣的少女超出他便向着火线跑去。
小德子强抑心头惊骇回到:“回禀殿下,主子无用,这柄剑和了二人之力亦没法拔出,望殿下恕罪。”
面前女子的笑容让她从冲动中垂垂安静下来,可这面前本不该存在的画面,究竟从何而来?莫非之前那样逼真的痛苦,竟然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