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眸,放下书走到床前,伸手抚上她的前额,奉告她她之前有些发热。

她点头,看了看屋外的夜色:“现在是甚么时候?”

那一日,大婚礼前拜别圣上,他的小公主害羞待嫁跪于殿前,脸上那抹红晕之间的纯洁笑意,他已是好久未曾见过了;

但是现在,倒是那样的话,淡淡一句,一下击中了她内心最柔嫩的处所。无谓,有没有资格么?本来,作为接管了这统统支出的人,她仍旧还是有资格去痛苦,有资格,去哭的么?

她那么冲动,哭得眼泪鼻涕沾满了他的衣衿,他倒是扬手,和顺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她哭了好久好久,边哭边是断续说着无人听得懂的苦衷,混乱无序的话语中,他一向耐烦应着她,帮她顺气的掌心一向轻抚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

自十年前起,他们叔侄二人相依为命,相伴相处的初志,皇叔要的,或许只是她能衣食无忧欢愉生长,她求的,亦只是皇叔能安然喜乐一世安康。而如许的初志,又是从何时起,偏离了本来的轨迹,越错越远了?

伸手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他惊觉,本来她比他想得更加轻也更加脆弱。那小小的肥胖的身躯,他谨慎翼翼搂在怀里,一月不见,瘦尖了下巴的小女人丑丑的就像一只没有毛的小猴子,那双打量着他的大眼睛,更大也更圆了。她便那么冷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俄然咧嘴笑起来,小手环上他的颈项钻入他怀里的那一刻,那绵软的温度,竟是一瞬填满了贰心中那处,永久缺失了一块的角落。

“公主殿下,皇命难违,即便是公主微臣也不得不…”情急之下周乾张口解释,倒是话音未落,下一刻只见面前那双凤目当中杀意一闪而过,公主俄然一个回身抽出身侧侍卫腰间佩刀,凌厉寒光一闪,刀尖瞬时朝着周乾面门直攻而去。

她向来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但自重生以来,她倒是再难落泪。在这条必须固执才气走完的复仇之路上,她用反击包裹伤痛,已是垂垂的,健忘了软弱。

明天拼了一下!

本来,昨夜那半梦半醒之间,数度呈现在面前的人儿,便是真的一向陪在他身边。终是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心中轻声感喟,垂目掩去眸中明灭,他淡淡开口:“…珑瑜。”

轻执了伺药的玉瓶置于身前,微微抬头,澄彻目光对上那含着庞大情感的温润眉眼,她浅浅扬了唇角:“此后,此药如果不消了,每日珑瑜伴随御驾,是操琴还是下棋,是吟诗还是作对,珑瑜皆由皇叔调派;只是,如果皇叔决定持续服用此药,珑瑜祀奉御前,这每日的毒发痛苦便由珑瑜同皇叔一起来受,如许,也没甚么不好…统统,便由圣上决计。”

那冰冷寒光攻到面前的那一刻,周乾强抑住心头慌乱,蓦地抽出兵器用力抵挡,却见公主手中的刀刃在空中一个凌厉遁藏收住守势,反手朝着他的腰侧猛击而来。一瞬刀柄狠狠撞上他腰侧穴位,顿时整只右臂一阵酸麻,竟是将手中兵器一下落到了地上。

上一世,这一世,如此沉重的豪情,到底已是固执成伤。

沉色听完部属禀报,桌前男人垂目微叹了口气:“晓得了,下去吧。”

比起上一世叛军攻城国破家亡,起码这一世,她终究能够尽了上一世未尽的孝道,在皇叔百年以后,好好将他安葬。而后,不管东离如何,不管江山如何,起码她的皇叔不再是亡国君主,他会长眠于东离皇陵,史乘记录的,亦会是这个英年早逝的帝王,光辉光辉的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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