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看鬼眉,又朝眼含敌意的昭岚、姜桐、司马狴野等人扫了一圈,不知想到了甚么,提起大袖掩嘴咯咯笑了几声,然后才对鬼眉不紧不慢道:“你问我是甚么‘人’,显见,并未曾将我看作了妖妖怪怪,既如此,又何必刨根问底呢?好不好的,这处所这么大,谁也不能单枪匹马地搬空了去,不如,一起同业为伴吧!”
若说自外头的神道、明楼,宝城宝顶,到前殿的明堂辟雍,以及方才翻越而过的九龙影壁,已然足显皇家气度,那这中殿,只一角殿门便是又将境地超然几分。用料已非平常,匠心自是独具,只粗粗一看下,那般不成测量的高阔已是尽见大气澎湃;遑论,到处精雕细琢。从扶摇直上的飞檐龙脊,到横展东西的包铜门扇,从雄浑矮壮的梁柱石基,到丝丝入扣的斗角榫卯,或是烧砖铸铁的别样手腕,或是描画揣摩的奇妙心机,大小无遗,皆有可圈可点的神来之笔。
心有戚戚地穿过门楼,不想,劈面倒是一片乱红纷飞,晴空飘雪的气象。莫说是甚么诡秘暗黑的伏杀,就连常理该有的宫阁殿宇、棺椁陶俑也未曾见。站在那一片繁花林前,世人差点儿被下巴砸着脚面。眼下身处之地,当真是在地宫陵寝里?
世人站在中殿的门楼下瞻仰观瞻,忍不住咋舌赞叹,想不到,千年前的工匠已是涓滴不输目前,只一道殿门就能做尽天下文章。
“装神弄鬼?我可犯不着。”跟着回声,半晌以后,从林中沐着花雨,走出来个衣带随风的年青女子。玄衣火纹,明眸皓齿,好似娇柔貌美的生人模样。举手投足间,身姿端方,描述倨傲,一副凡胎俗流不成近前的轻渎之态,倒比那说话的口气能令人高看一眼。
自那影壁南面翻出去后,她内心突突跳得短长,总感觉这四周有股无形的压迫,逼得她有些气味混乱。这所谓的“天阿殿”,若不是装神弄鬼的处所,在那鬼怪横行的囊外披了神仙的皮,就必然是她杀伐太重,招来了神佛奖惩。总之,这处所对她而言,应当不算是片乐土。
方才那些话,并非是她成心贬谪自家祖宗,只是胡说两句打打岔。她身上那些与人分歧、没法用常理解释、不能尽诉人知的异处,若非是有超脱凡人的祖宗,她就只能如破猴子似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是,被天上神仙无聊之余丢下来做夫役的一个仙仆、器灵甚么的。
“你呀!”蓝翎无法点头,实在也说不出甚么狠心指责地话,只好催促道,“还是从速走吧!既然没感觉这里是甚么神阙仙庭,莫非,你还筹算在里头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呵呵,你说呢?”女子悄悄拂了拂身上沾带的花瓣,调侃道,“不过是做了几次地老鼠,怎的,这就将本身当作能收魂缚魄的幽冥使者了?呵呵。”成心偶然地朝蓝翎瞟了一眼,叹道,“唉,堂堂一界之主,竟落得个这般模样!”
姜桐拈了一朵落在肩头的梨花,赞叹道:“乖乖,这个种类的,连我家的园子里也没有,竟然长到地底下来了?不得阳光雨露,它们是如何存活的?”
簪花郎忙活了一阵,见那些法器未有反应,不由恼羞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等这两路人马喘气休整够了,世人也不再浪费担搁,预备再度开赴。此回也不消劳烦阿木一人吃力了,昭岚的侍卫和红门门众各派几人分站两边,合力撑开了那扇绝技加身的重门,然后等世人一一通过。再由人于那边撑住影壁遮挡的门扇下半截,等屋顶上的人悉数翻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