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詹本日却并不买她的帐,他的目光却落在桓姚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好久才开口:“既如此不舍得,何不求我救他?”声音冷酷冷淡,有种睨视天下的高高在上。

桓姚顺服地走到他身边,在床沿坐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斯文沉稳些的左将军李韬轻咳了一声,提示陈琅这瓮中捉鳖用得极其不当,朝廷如果瓮,主帅岂不就成了王八?为防右将军再次出言不敬,他从速接过了话头。

彼时,桓歆刚穿戴整齐,洗漱结束,近侍阿兴便出去通报,“郎君,陈将军、李将军等人在府外求见。”

待司马昱再次睡下,桓姚才分开他的寝室,一走出殿外,便见一白衣胜雪俊美无双的男人站在台阶劣等着她。看四周侍人的反应,却似并未瞥见他。

桓姚视而不见地径直走过天井,白衣男人跟上来,桓姚在一个空旷的暖亭里坐下,挥退侍人,只留知春在身边。

现在桓歆在战役中所占据的原秦国雍州,并州,冀州,与原燕国东豫州,皆已经收归手中了,除此以外,另有敷裕的江州与豫州也处于桓歆的完整掌控之下。这些大大小小的州在地区上是连成一片的,再加上手中的三十万军队,桓歆现在自主为王也是能够的。

这个玷辱了桓姚的老匹夫,他必然要千刀万剐。

为王时,他有三千亲卫,不过,这些按制只能留给他的担当人。除此以外,另有一千六百私卫养在会稽,私兵是他这些年当权时暗自积存下来的,统领也是对他绝对忠心之人。即位今后也没将这些人马并入近卫,算是留的背工。

“海棠儿,你来。”司马昱衰弱地半靠在床头,对桓姚伸出枯瘦的手。他对她一如既往的和顺,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也力量不济了。他现在头上的发已经全白了,眼睛也深深地凸起了下去,老态龙钟的模样,全然不像一个刚满五十的人。

桓姚呐呐看着他,司马昱缓了口气,道:“收着罢。要养私兵,总得有些积储。那两个不肖子,将来一定孝敬你,你手中多些财帛,好叫我放心。”

她在盼着他去建康,抑或者,她期盼回到他身边。

桓姚心中非常震惊,她一向对司马昱这个为老不尊的男人甚为不耻,以为他对她也不过是贪鲜好色,从未想过,他竟会为她考虑得如此全面。私库意味着甚么不言而喻,他竟然也全都交给了她。

能被桓姚唤作师长的,天然只要荀詹。

“主帅,建康去不得!朝廷不安美意,较着是筹算摆场鸿门宴,瓮中捉鳖,主帅千万不能被骗!”右将军陈琅夙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待一起身,立即孔殷地向桓歆进言道。

这乱世当中,只要把握军队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桓歆以不到三十的年纪夺得浩繁军权,一起走来,不管是他本人还是跟随他多年的部属都极其不易。现在桓歆权势收缩可直比桓温,成为摄政权臣掌控朝政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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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姚已然泣不成声,司马昱和顺地为她拭去泪水:“海棠儿,你莫怕,我会极力安排,护你全面。”

是以,当桓歆下达整队返京的指令后,几近多数的部属都觉得他是胡涂得发疯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中层以上的将领们彻夜未眠,相互驰驱,终究决定联名劝止桓歆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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