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怔了怔,随即悄悄转过身,用竹杖探着石阶,持续往下走去。蓝皓月停在原处,他走了几步,忽又站住了脚步。
“……对不起。”
那两名少女一唤作梁映雪,一唤作尹秀榕,俱是峨眉俗家弟子。她二人带着蓝皓月自浊音阁外穿过山路,信步往不远处的白龙洞走去。这一程山路并不甚难行,两边古树森森,间闻水声潺潺,公然是极其清幽之地。
“白日黑夜对我来讲有甚么分歧?”
她披上衣服走到窗前,想将窗户封闭,却正在此时,瞥见劈面竹桥上有黑影缓缓掠过,直朝着浊音中间的山道而去。
尹秀榕刚想说,梁映雪忙道:“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松竹庵里原也有几个女尼修行,但厥后被人殛毙,连庵堂都付之一炬……传闻徒弟为此事还曾去过青城派问罪……不过这详细的内幕,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太清楚。”
蓝皓月不由感觉机遇偶合,他来自极远的罗浮山,却不料兜兜转转回到了本身的故里。但是奇特的是,在他的脸上,只能捕获到些许的难过,并没有重归故里的高兴。
“……甚么?”
“咦,这倒奇了!”尹秀榕又转头向梁映雪道,“那邵飏一心全在他师妹身上,竟为情所困,可见也不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
蓝皓月见四野沉寂,望不到任何村镇,便问道:“你爷爷在峨眉山下的镇子住?”
“想去找我的爷爷。”
尹秀榕故乡原也是衡阳一带,与蓝皓月聊了一会儿便非常熟络,因问及蓝皓月为何单独一人分开了衡山,蓝皓月脸上一红,只说是为替外祖母祝寿才去了唐门。
蓝皓月挣扎不已,身子猛地一沉,才算复苏了过来。
“就晓得你怕!”尹秀榕对劲起来,侧着身子朝蓝皓月低声道,“蓝女人,你可晓得,那边的松竹庵会闹鬼!”
“他?”蓝皓月惊诧,父亲确切是常常说些大事理,板着脸,像是念四书五经似的灌输给她。池青玉说的话,父亲倒也讲过,可她向来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窗外月黑风高,有一扇窗子不知何时竟半开着,山风卷进,吹得帘子不竭飘飞。
蓝皓月一寒,瞪着眼睛望着她。尹秀榕见她神采发白,不由也哈哈笑了起来:“本来蓝女人也那么怯懦。我骗你的,峨眉是佛家圣地,松竹庵固然暮年间有过惨案,但又如何会真的闹鬼?”
她的手中还提着灯笼,可惜刚才那一跤,烛火倾斜,将纸灯笼一下子都烧光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着阿谁灯笼架子,一时懊丧,便将之扔到了路边。
竹架落地之声使池青玉一惊,他负气道:“你又在干甚么?”
“是,舅母。”蓝皓月虽心存迷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尹秀榕撅起嘴,回身趴在亭栏上,远了望着劈面山岳,忽道:“师姐,我们去不去那边的松竹庵逛逛?我已经好久没去了。”
池青玉走的还是那天上山时的原路,那天人多一起走,蓝皓月感觉并无甚么特别之处,可眼下前前后后没有依傍,风势又渐起,白纸灯笼内的烛火不断摇摆,投下斑斑影迹。她怕轰动到池青玉,只能单独躲在树影下走着,更觉阴冷可怖。
天方才亮的时候,他们到了山下。池青玉站定后,道:“前面可有小镇?”
如许想着,蓝皓月竟不觉表情降落,感觉本身在衡山竟无安身之地,如何就成了如此惹人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