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玉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道:“等伤好了,我请人把你送回家去。这里离衡山还略微近些。”
她非常尴尬地想要坐下,又不敢离他太近,谨慎翼翼地坐在花廊的另一端。
“那你刚才还出来……”他话才说了一半,蓝皓月已哆颤抖嗦地坐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忽地跳下床,直冲了过来。池青玉听到声响,忙站起来,抓着她的袖子,急道:“说了不要乱动,干甚么还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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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寂静半晌,怔道:“那又是为着甚么?”
他公然还是很介怀那天她气极时候说的话,这句话现在由他口中说出,语气固然冷酷,却更像一把尖针刺在她内心。
“你又干甚么啊?!”蓝皓月泪眼婆娑地坐了起来,“如何那么可爱?!”
“不消。我住到三师兄那边。”他稍稍偏过身子,像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蓝皓月冷静点头,顾丹岩走出长廊朝前山行去。池青玉这才扶着廊柱坐下,还是不动声色,不惊不怒不喜不悲。
“我不跟你说这些无聊的话,起来喝药。”池青玉回身走到桌边,拉过椅子坐下。蓝皓月不动,他又摸到了桌上的托盘,悄悄推了推,顾自道:“不吃不喝的,是要用心让人晓得被我气了?大蜜斯真是架籽实足。”
午后垂垂刮风,帘幔不住簌动,蓝皓月的身上却一阵寒一阵热。昏昏沉沉中仿佛听到内里有人喊着素华,素华开门出去。过了半晌,又有人垂垂走近,直至到了床边。
蓝皓月呼吸一滞,却还是没有出声。池青玉等了一会儿还不听她回话,蹙眉拉着帘子蓦地往上一掀,道:“起床。”
蓝皓月本来想好的报歉的话,此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与父亲的吵架,这一起上的辛苦,被莞儿带到荒山后差点摔死的困顿,一时候都涌上心头。她低垂着头,坐在幽幽紫藤之下,眼泪转了几转,终究按捺不住就滚落了下来。
“朋友一场就不能挽回点甚么了吗?”蓝皓月哀痛道。
蓝皓月委曲道:“我自有去处,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她伏在枕上,见先前的泪珠儿滚落在了竹席上,不由伸脱手指划着,心中七想八想,嘴上却没说话。
“你装睡觉,觉得我不晓得?”池青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便将帘幔挂起,行动非常谙练。内里的阳光直射出去,蓝皓月闭着眼睛转过身子,涩声道:“你既然讨厌我了,为何还来?”
顾丹岩见蓝皓月行动不便,站着都很吃力,便上前一步,道:“蓝女人,我听程师兄说了,你的伤势不轻,现在还不能下地。”
她回想起那天的景象,还清楚地记得他听到这话以后,刹时变了神采的模样。
蓝皓月负气道:“我不回衡山。”
池青玉端起药碗,微微伸向她在的方向,“不喝要凉了。”
“我没那么说,可你总要有归去的时候。这里是道观,女客不便久居,你伤好了就走。”池青玉干脆利落地说罢,持着竹杖便要走。
“我从一开端就没说要你马上下山,你哭甚么?”池青玉真不明白她为何变得如许多愁善感,在印象中,蓝皓月只是个大大咧咧娇生惯养的丫头。
蓝皓月胡乱点了点头,又认识到他看不到,便带着哭音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