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略一点头，道：“殷磊幼时，曾很神驰乱世江湖路，我见你时，便晓得你是贰心底所喜好的那一类人。”
卫将离就毛了，棋叟再来时，再也没给这难缠的死老头一张好脸。
卫将离不能了解他，也不想去了解他。
“你既然晓得师父不准，何必既苦了你本身，又苦了别人？”
殷磊沉默地望着卫将离的背影，身后传来太上皇带着些许逸叹的声音——
太上皇闭了闭眼，垂首道：“殷磊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请你持续留在他身边，这是老夫作为一个父亲的要求。”
“父皇……”
那番僧连连点头，正要逃时，俄然手臂一痛，身形失衡，一看右边只剩下一个血口的胳膊，顿时收回凄厉的惨叫声。
“能伤脏腑而不伤骨骼，将力道节制得如此之好，放眼当世，也只要我师父夫昂子了。”
卫将离气得颤栗的手握紧，好一会儿，才在殿内安神香的环绕下静下来，沉声道：“你若无合适的来由，我不会看着你身负内伤的份儿上放过你。”
“密宗宝音王。”
……
“我不肯又能如何，好一出阳谋，我除了杀了宝音王，另有别的挑选吗？”
——只是没想到，她喊了那么多年的臭棋老头，竟是殷楚太上皇。
因呼延翎脱逃的影响，官道上都被急着回程将动静报给师门的武人堵得水泄不通。
坐在帘后的是一个很浅显的老者，斑白髯毛，身形微佝，若不是眼中精力矍铄，见他那惨白神采，还觉得是死期不远了。
卫将离走得很断交，带起的风不大，却一下子冷到了骨髓里。
“又是西秦来的哀鸿，欠我们那八十万石粮食还没得还呢！哪儿不足粮给你？！滚滚滚，别挡着老子买卖。”
说来也奇特，那只火蟾一夜之间就没了，她去问过白雪川，后者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了她好久，说火蟾有灵，已经和她的身心化为一体了，今后必定福泽不竭。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卫将离眼中杀机狂燃，待到了后半段，情感俄然沉着下来。
“王者之愿想，莫过于江山一统，海清河晏。而一旦行于此道，必将会伤到无辜之人。”
卫皇……
那番僧被卫将离那一踹，口中见腥，挣扎了两下，嚎道：“至公主息怒！小僧只是听师祖的话行事啊！”
至于火蟾的仆人，是一个叫棋叟的老头儿，每隔两三个月就要来找她师父下棋，一下就是十二个时候，一向念叨卫将离欠他一只火蟾，要找她赔。卫将离厥后就真的去西南的火山口蹲守了七天，重新逮了只火蟾赔给他，但这棋叟说已经和他本来那只火蟾培养出豪情了，不接管补偿。
而当卫将离折道去往迷蝶林时，却发明本来应当通往官道的迷蝶林里并没有甚么人，只要一两个稀稀落落的茶摊，内里百无聊赖的小二正在打着呵欠。
太上皇道：“在此事上，我欠你一句道歉，虽不在乎是否要赔命，但还是想忠告你一句——教唆密宗诸人对你以大义相挟的，恰是卫燎本人。他日你若回得了西秦，勿要再与皇室打交道。”
内心向来没有过希冀，绝望时也不会感觉寒心，只是麻痹与杀意同长，卫将离已经将近压抑不住内心的狂躁。
那小二正昏昏欲睡时，俄然见一个头缠破败布条的中年妇人捧着破碗，操着一口西秦口音叫化，顿时面露不耐，像是轰苍蝇一样将那妇人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