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个壕气冲天的美人,不知为何跪在台阶上,眼尾缓慢地往一边扫了扫,端方了姿势,不卑不亢道:“妾只知四海以内皆为王土,白鹿园亦是陛下统统的。妾出身寒微,见地短浅,不知白鹿园何时成了娘娘的禁地,如果陛下来了,是不是也要被拒之门外呢?”

“无妨,你们且看看这卵石上的苔痕,是不是与在台阶上捡着的一模一样?”

“好说,那便由我做主,慧充仪给马美人赐些东西压压惊,此时便揭过。”

“天然有能够,若细心寻一寻,那水缸中应有白鹿毛发散落。”

此时她倒也没有如她的宫婢普通失态,而是站起来,垂首缓缓道:“未知凤驾至此,驾前失礼,妾有罪。”

翁昭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提示了一下卫将离不要跷二郎腿,便坐在一侧悄悄地看着。

“那卵石的确是这水缸中的,只是既然呈现在了石阶上,总也还是有人决计扔在那处的吧。”

身后的翁昭容等鱼贯入了亭台中,只见亭中另有一个秋香色衣衫的妊妇,容色本也只要中上之姿,但那眼角总有一股云雾似的氤氲之意,抬眼看人时非常动听,想来是在秀心宫养胎的那位宠冠六宫的慧充仪。

“没甚么,只是俄然想到过往的事,总感觉由俭入奢易,只是不知由奢入简时又该如何自处了。”

翁昭容只听是场好戏,正筹办听下去时,一转头见卫将离已然非常没有眼色地走入撕逼现场。

马美人面对这刺耳言辞,并没有甚么严峻之色:“妾初来宫掖当中,凡事去处莫不如履薄冰,唯恐失礼于人前,请皇后娘娘明鉴。”

卫将离摇点头,刚想说甚么,俄然耳背微动,抬步走向一个假山后的亭台处。

马美人笑了笑,道:“妾在此之前便传闻晚枫亭乃是慧充仪所喜之处,不敢冲犯,是以一向鄙人方的卵石路上玩耍,娘娘若不信,妾记得来时有两个莳花宫女,可为妾作证。”

……

“这……”

卫将离呈现得非常俄然,将那放肆的宫女吓了一条,还没说甚么,一眼瞥见卫将离便服衣角的五彩凤尾,顿时神采一变,跪在地上:“见过皇后娘娘。”

晚枫亭里世人散去,慧充仪一旁的宫女低声问道:“娘娘,这鹿毛究竟是如何回事?”

“这是天然。”

“恰是,我家娘娘喜这园子里的青枫,又因养胎好久不宜外出,陛下便命人将这处娘娘常来的晚枫亭翻修一番,岂知竟有人暗害。”

“这——”

慧充仪道:“看来皇后娘娘是晓得出处了?”

卫将离问道:“你说着盆栽是前两日才翻修完成的?”

慧充仪身侧的宫女道:“是婢子发明的,这白鹿园离秀心宫比来,娘娘常常来此漫步,这条石阶上皆是防滑的黑石铺就,岂会有这类生有青苔的鹅卵石,定是有人决计为之。”

卫将离挽了袖子伸手在睡莲下摸了摸,捞起一两块带着污泥的鹅卵石,绕了返来道:“我就总想着这亭台新翻修,内里的装潢也合该换一换才是,这不是有水么。”

再看那美人身上的衣衫,倒是罕见的琉璃雀尾纱制成,彩光熠熠,如同胡蝶花精化身,没得晃瞎了人眼。

卫将离在翁昭容的眼刀下把腿放正,拿起一旁的鹅卵石,问宫女道:“但是你先发明的这些鹅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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