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一转头,便瞥见卫将离披着满头的霜雪下了马,忙牵过马缰道:“盟主如何连雪笠都不带?着凉了可如何好?”
“说……”杂役谨慎地看了一眼卫将离的神采,道:“说这个公主一双碧眼重瞳,是上天派来挽救他们的,盟主,要不要让孟大哥喊几个兄弟去把辟谣的人经验一顿?”
南太荒的风雪更加慑人,仿佛要顺着裂开的血口一起将冰凌结入腹腔中。
一贯多智近妖的人,罕见地将脑海中浮动的猜忌和不安强行放缓,进而堕入一种耳目闭塞的状况,回避着他所假想的阿谁最坏的能够。
“您亲□□代的。”
“难怪了他们说你毫不会承诺,这才请了老夫来。”阮清沅面无神采道:“老夫本不想能人所难,只不过事已至此,你在西秦仇家甚多,除了到楚宫,恐怕也无其他容身之处吧。”
白雪川见他神采,扫了扫衣袖上落下的雪,淡淡道:“如果不好便罢了,无需勉强。”
是吗。
“不,说来也有些荒唐……日前夔州城收了一拨哀鸿,他们说东楚要拿八十万石粮食来与西秦和亲寝兵,但我们要嫁给东楚的阿谁公主自幼流落在外,只要找到这个公主,他们才有救。”
“盟主,有一张新的战书,您快过目一下。”
风雪更加迷蒙,檐角的兽铃下一层冰凌落在雪地里,与雪层下的石阶撞出纤细的声响。
……是那一封战帖上涂了毒。
卫将离把被雪浸湿的头发撩到耳侧,问道:“又是哪家的门主死了要赖到我头上?”
除夕前夕,夔州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盟主,你慢些――”
只是此次饥荒的哀鸿实在太多,朝廷又对粮食卡得死紧,再放粮下去,恐怕连养守备的粮食都没了。饶是如此,城外燃烧饿死尸身的灰烟仍然一日比一日多,是以刺史府已经让人拜访过十来次,到了年底刺史尚虎干脆便躲起来谁也不见。
卫将离蓦地坐直了身子,翻开那张拜帖,眼神一凛道:“东楚诸子剑阁阮清沅?”
“你说的也有几分事理,卦象易变不必然准,说不说你也能处理,吾就未几嘴了,该是时候回师门见一见师尊,免得他白叟家再念叨吾成日在外与魔头混在一起。”兰亭鬼客起家走至亭外,俄然有顿住步子,道:“你还是莫在这山上等人了,无寿山……情深不寿,名字不吉利。”
他是该好好赔偿她,这些年他孤行于他的道,欠了她不知多少应有的韶华……
……正月月朔,无寿山鹤峰亭相见,盟中诸人,协同密宗围杀之,囚于天国浮图。
“盟主手令在此,请白先生看着多年友情的份上……”
兰亭鬼客就好与他对着干,抓过对方的空酒杯,往桌上一用掷爻的伎俩一掷,看着酒杯来回打着圈儿,道:“你这是瞧不起吾道门的身份,你这话如果让吾那卦祖师尊听了去,他能吐三盆老血,嗯我看看……”
“失礼了,奉盟主令……因克日新教派作歹多端,请首恶白先生暂入天国浮图。”
“恰是,昨日在金州的兄弟接到诸子剑阁门人带来的拜帖,说是剑圣新练成了归一剑气,正在南太荒应战天下妙手以试剑,说是输了便承诺任何前提,指名要应战天隐涯,您是第一个。”
或者他应当想一些好一些的事,比如说她想去南夷的青崖去抓传说中会衔来神果的白鹿,又或是北地的草原上为月神捉上一匹它所中意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