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周氏一手牵着满脸泪痕的女儿,一手拉着忿忿不平的儿子,立于正院院中看练习有素的官兵进收支出。家里快被搬空了,略微值钱的皆被充公,大件物品搬不走的皆成了废柴,看得她心疼不已。

“听闻钱家老爷已被下了狱,不日便押送回京,不知这此中可否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能帮得上忙,合该帮上一把。”

钱周氏回娘家住了没几天便带着后代气冲冲走了。父母已然不在,她如许的环境,两个哥哥皆未嫌弃,但两个嫂子,倒是左一句讽刺右一句嘲笑,还明里暗里言道她福分薄克夫,怕本身在家久了影响买卖。外人的冷言冷语她都能当作耳边风听听就过,自家人的话才最是伤民气,她自负心强受不得委曲便走了,还扬言再不回娘家。

“香姨娘说得是,待我们被赶出去,钱府上高低下,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到底是如何样个章程,就看夫人拿主张了。老夫人年老,我们也是个没用的,全凭夫人叮咛。”说话的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因着入府便生了两个儿子,平日最得老夫人爱好。妖妖娆娆的身材儿,只恨那钱老爷阅尽千帆,爱好的还是莲姨娘那一款。

翌日一早,钱府门口热烈不凡,官兵络绎不断,看热烈的百姓们对着门口指指导点。

“你们都瞧见了,府里值钱的皆被充公,我便拿些嫁奁银子散与你们,如果无子的,去留随便,便是嫁娶亦可,如果有后代傍身的,便去我的陪嫁庄子上度日。”

外人只听闻钱家老爷被下了狱,财务充公,女眷皆被赶出府,住在钱夫人的陪嫁庄子上,而后钱夫人带着儿后代儿往娘家去了。

现在钱府一片狼狈,雕镂着繁复图案的宝贵花盆东倒西歪,摔碎的更是不计其数,柔滑的花朵伤痕累累,残破不堪。就连那湖边的假山亦被人打砸了去。

她是钱周氏的陪嫁丫环,姿容尚佳,在钱周氏有孕时被抬了侍妾赐给钱老爷,原意是争宠,倒是不敌那些个姹紫嫣红。这些年只生了一女,仍然像做婢女时那般奉养着钱周氏,在钱周氏面前非常说得上话。

柳氏擦拭的手一顿,打断了他的话,“钱家老爷既是真有罪名在身,自是该当伏法,别说我们没才气,便是有才气也不能这般报恩。只我想着,钱家老爷我们是无能为力,钱家家眷倒是能够帮上一帮。”

“这是甚么茶,本夫人没给月例还是如何着,竟然敢用这么劣质的茶叶!”

那高约十二寸祭红釉梅瓶是上面人贡献的,乃是前朝御用之物。那五爪老虎足的唐三彩香炉不是多么奇怪,只是上面特地让人添上的红宝石倒是珍品。小佛堂里的那座金佛,老夫人五十大寿从鸣扬寺请返来的,为了这座金佛,砸了不知多少银子,也是这座金佛,老夫人实在喜好,连带着看她也扎眼了很多。

“夫人,管账的春华说,您的嫁奁……怕是已撑不了多久了。”

“要婢妾说,莲姨娘可真是没见过世面,老爷现在不快意,我们人还好好的便是万幸,可不敢再奢想能住在府里了。莲姨娘出去探听探听便知,赵府的家眷但是被充作了官奴。”月姨娘不无讽刺地说着。

狮子是瑞兽,人们向来信赖它能避祸求福,祈求神灵像兽类那般英勇地庇护家人与财产。单看这门口便知钱府繁华盈门,只是现在这繁华便是再多的瑞兽亦护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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