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夸很久地看着她,道:“你今后如果遇见甚么难堪的事固然跟我说吧。”
雨荷、雨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裙子在前面追:“蜜斯,把稳台阶,别摔了跤,磕掉了门牙。”
翠玉在一旁道:“今儿下午,老夫人美意请许蜜斯喝茶吃点心,许蜜斯不知怎的尽说话给老夫人听,言语之间仿佛在抱怨我们对烟蜜斯很刻薄。”
若谖进了屋便镇静地喊:“老祖宗,您看,我种的水仙着花了。”
“谖儿不管这些,”若谖把脖子一硬,“谁惹了老祖宗,谖儿就跟谁没完!”
凝烟胸有成竹道:“姐姐且放一百二十个心。”
凝烟吃过晚膳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出荣禧堂的时候与若谖错身而过。
老夫人越说越冲动:“再如何说我是她的长辈,哪有她指责我的理!仗着本身的姑姑是恭哀皇后,仗势压人实在好笑!更好笑的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孩竟然管别人的家务事,舌头未免也太长了吧!”
香草感觉奇特:“自从我们搬到这儿住后,未曾到老夫人那儿用过膳,今儿如何太阳打西边出了?”她想了想,不放心道:“该不是有甚么好事要产生吧。”
凝烟收了笑容,盯着若缓欢腾的背影咒道:“马屁精,赶着去投胎!”
她方才换衣打扮结束,老太太派人传话,叫她去荣禧堂陪着老夫人用膳。
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非常朴实。
“是。”凝烟不解地问,“老祖宗是否感觉不当,烟儿这就归去换。”
靠窗下放着一个长案,上设着笔砚,以及用碧绿通透的翡翠做成的小青蛙、知了等小玩意儿——大抵是若缓的玩具。
老夫人略有不平道:“一个庶出,有一个一等的丫环,两个二等的丫环,并管事婆子和几个小丫头子经心奉侍,吃的穿的用的住的也没有委曲她半分,普通的官家嫡蜜斯也没有这个场面,我如何就虐待了她了!”她撇撇嘴道,“你许姨还说烟丫头穿的寒伧,她那里寒酸了,说句不入耳的,烟丫头穿的戴的不比她差!”
老夫人欣喜地抚着她的小脑袋:“祖母没白疼你。”
许夸暗自好笑,若谖小小年纪,这些书她能看多少,不过做做模样罢了,倒可惜了这些书。
她环顾了一眼房间,叮咛瑞玉几个:“你们在夫人返来之前务必将房间规复成本来的模样。”
凝烟方才坐下。
老夫人点点头,叮咛摆布道:“严严的泡一盏山查茶给谖丫头消食。”
书架上满满都是书,除了大师闺秀必学的女四书外,另有些诸如诗词歌赋、医典别史之类的杂书。
瑞玉宝珠几个应了一声,内心倒是奇特,一大早的蜜斯命她们把房间里罗帐锦被玩器一应收起,把个高雅的内室非要整成一个寒窑,现在又让她们复原,也不知唱的是哪出。
老夫人正闷闷不乐地虚望着某处入迷,听到若谖银铃般的童音,免强笑了笑,打起精力道:“快端给祖母看!”又问:“在你娘亲那边吃过晚餐了没?”
许夸打量了一下若谖的房间,家具一色满是整块的梨香木做成,精美雕花的床上垂着粉色的纱帐,用花开繁华图案的镂空斑纹赤金帐钩钩着。
鹿肉味甘补肾,吃多了会口干舌燥,许夸也不例外,天然点点头表示同意。
待许夸分开以后,凝烟将身上的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脱掉,命宝珠收起,换上桃红百子刻丝银鼠祆子,翠绿盘金彩绣锦裙,内里穿戴青缎灰鼠褂,头发重新梳过,戴了两只牡丹花腔的金华簪,花芯里镶了半个莲米大的红宝石,煞是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