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老残一面替环翠清算东西,一面说些安抚话,环翠哭得泪人儿似的。哽咽不止。德夫人也劝道:“在旁的人万不肯拆散你们姻缘,只因为可贵有这么一个逸云,我实在是没法,有法我也同你去了。”环翠含泪道:“我晓得是功德,只是站在这里就要分离,心上仿佛有万把钢刀乱扎一样。委实难受!”慧生道:“来岁逸云朝南海,必然到我们那边去,你必然伴同去的,当时便能够见面,何必悲伤呢!”过了一刻,环翠也收住了泪。
饭毕以后,连贵上来回道:“王妈病已好了,辕骡又换了一个,明天能够行了。请老爷示下,明天走不走呢?”慧生着德夫人,老残说:“天然是走。”德夫人说:“明天再住一天何如?”老残说:“千里搭凉棚,终无不散的筵席。”逸云说:“依我看,明天午后走罢。朝晨我先同铁老爷。奶奶送田头兄弟到田老庄上,去后同铁老爷到观音庵,都安设好了您再走,铁老爷也放心些。”大师都说甚是。
诸事已毕,老残回店,奉告慧生佳耦,赞叹不断。随即上车起行,不过“荒村雨露眠宜早,野店风霜起要迟”。八九日工夫,已到清江浦。老残因有个亲戚住在淮安府,就分歧慧生佳耦同道,径一车拉往淮安府去。这里慧生佳耦雇了一个三舱大南湾子,径往扬州去,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当时外间晚餐已经开上桌子,王妈竟来伺侯。德夫人说:“你病好了吗?”王妈说:“昨夜吃了铁爷的药,出了一身汗,本日全好了;上午吃了一碗小米稀饭,一个馒头,这会子全好了。”
老残道:“这倒不然,你说要报恩,你跟我一世。不过吃一世用上一世,那会报得了我的恩呢?倘若修行成道,当时我有三灾八难,你在天上瞥见了,必然飞忙来援救我,那才是真报恩呢。或者竟来度我成佛作祖,亦未可知。至于你那兄弟更轻易了,找个乡间善和老儿,我分百把银子替他置个二三十亩地,就叫善和老儿替他办理扶养成人。万一你父亲未死,另有个会晤的日期。只是你年青的人,守得住守不住,我不能晓得,是一难:逸云肯收留你不肯收留你,是第二难。且等明日逸云到来,再作商讨。”德夫人道:“铁叔叔说的非常有理,且等逸云到来再议罢。”大师又说了些闲话,各自归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