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打鸭惊鸳鸯,分飞各别方。
几次空度不幸宵,谁道秦楼有玉萧!
天涯银河难越渡。宁交不瘦沈郎腰?
楼上杨素梅闻声吟诗,详那诗中之意,清楚晓得是打动他的了,只不知这俏墨客是那一个,又没处好问得。正在心下迟疑。只见龙香手捻了一朵菊花来,与他插好了,就问道:“姐姐,你瞥见那园中狂生否?”素梅摇手道:“还在那厢扭捏,低声些,不要被他闻声了。”龙香道:“我正要他闻声,有如许老脸皮没廉耻的!”素梅道:“他是阿谁?如何样没廉耻?你且说来。”龙香道:“我自采花,他不知那边走将来,撞见了,反说我偷他的花。被我抢白了一场。厥后问我采花与阿谁戴,我说是姐姐。他见说出姐姐名姓来,不知怎的就晓得我叫做龙香。说道一贯仰幕姐姐芳名,故此连侍女名字多探听在肚里的。又说昨日得曾见了姐姐,还要希冀再见见。又被我抢白他是面熟不熟之人,他才说着名姓来,叫做凤来仪,是本年中的举人,在此园中读书,是个紧邻。我不睬他。他深深作揖,央我请安姐姐,道姐姐是才子,他是才子。你道好没廉耻么?“素梅道:“说轻些。看来他是个少年墨客,高才自大的。你不睬他便罢,不要非常轻口轻舌的冲撞他。”龙香道:“姐姐怕龙香冲撞了他,等龙香去叫他来见见姐姐,姐姐自回他话罢。”素梅道:“痴丫头,好个歹舌头!如何好叫他见我?”两个一头说。一头下楼去了。
天生应匹耦,列举自成行。
人间功德必多磨,缘将来时可何如!
那边素梅也自内心忒忒地,一似小儿放纸炮。又爱又怕。只等龙香返来,筹议到晚赴约。刚好龙香已到,答复道:“那凤官人见了姐姐的字,好不欢愉,连龙香也受了他好些膜拜了。”素梅道:“说便如此说,羞答答地怎好去得?”龙香道:“既许了他,作要不得的。”素梅道:“不去便如何?”龙香道:“不去不打紧,龙香说了这一个大谎,厥后害死了他,地府中还要攀累我。”素梅道:“你尽管自家的来世,再不管我的毕生!”龙香道:“甚么毕生?拚得立定主张嫁了他便是了。”素梅道:“既如此,便依你去走一遭也使得,只要探听兄嫂睡了方好。”
凤生看罢,晓得是许下了佳期,又即在彻夜,喜好得打跌,对龙香道:“亏杀了拯救的贤姐,教我怎生酬谢也!”龙香道:“闲话休题,既如此商定,到晚来,切不成放甚么人在此打搅!”凤生道:“便是同窗两个朋友,出去久了;娘舅家里一个送饭的人。送过使打发他去,不呼喊他,却不敢来。别的别无甚人到此,无妨。无妨!只是姐姐不要临时变卦便好。”龙香道:“这个到不消疑虑,只在我身上,包你彻夜成事便了。”龙香自归去了。凤生一心只办理欢会,住在书房中,巴不获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