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拆灶是旧时绍兴等地乡村的一种民风。当官方产生胶葛时,一方将对方的锅灶拆掉,以为这是给对方很大的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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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啾”的一声响,爱姑明晓得是七大人打喷嚏了,但不由得转过眼去看。只见七大人张着嘴,仍旧在那边皱鼻子,一只手的两个指头却撮着一件东西,就是那“前人大殓的时候塞在屁股眼里的”,在鼻子中间摩擦着。
爱姑见她爹便伸手到肚兜里去掏东西;木棍似的那男人也出去了,将小乌龟模样的一个乌黑的扁的小东西〔10〕递给七大人。爱姑怕事情有变故,赶紧去看庄木三,见他已经在茶几上翻开一个蓝布包裹,取出洋钱来。
好轻易,庄木三点清了洋钱;两方面各将红绿帖子收起,大师的腰骨都仿佛直很多,本来收紧着的脸相也宽懈下来,全客堂蓦地见得一团和蔼了。
爱姑感觉本身是完整伶仃了;爹不说话,弟兄不敢来,慰老爷是本来帮他们的,七大人又不成靠。连尖下巴少爷也低声下气地像一个瘪臭虫,还打“顺风锣”。但她在胡里胡涂的脑中,还仿佛决定要作一回最后的斗争。
〔6〕“屁塞”古时,人身后常用小型的玉、石等塞在死者的口、耳、鼻、肛门等处,传闻能够保持尸身悠长不烂。塞在肛门的叫“屁塞”。殉葬的金、玉等物,经先人发掘,其出土不久的叫“新坑”,出土年代长远的叫“旧坑”,又前人大殓时,常用水银粉涂在尸身上,以保持悠长不烂;出土的殉葬的金、玉等物,感化了水银的斑点,叫“水银浸”。
“我叫汪得贵。”瘦子赶紧说。
“九十元!你就是打官司打到天子伯伯跟前。也没有这么便宜。这话只要我们的七大人肯说。”
“感谢慰老爷。我们不喝了。我们另有事情……。”庄木三,“老牲口”和“小牲口”,都说着,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七大人看看,”冷静地站在她前面的“小牲口”俄然说话了。“她在大人面前还是如许。那在家里是,的确闹得家畜不安。叫我爹是‘老牲口’,叫我是口口声声‘小牲口’。‘逃生子’2。”
“有我有我!”瘦子立即一把取了烟管,从中舱一跳,跟着进步的船走在岸上了。
“木公公上城去?”一个蟹壳脸的问。
爱姑瞪着眼看定篷顶,大半正在揣想将来如何闹得他们家败人亡;“老牲口”,“小牲口”,全都走投无路。慰老爷她是不放在眼里的,见过两回,不过一个团头团脑的矮子:这类人本村里就很多,不过神采比他紫黑些。
〔3〕换贴旧时朋友相契,结为异姓兄弟,大家将姓名、生辰、籍贯、家世等项写在帖子上,相互互换保存,称为换帖。
“唉唉,恭喜!爱姑也在这里……”
“你这妈的!”木三低声说。
1“对对”是“对不起对不起”之略,或“获咎获咎”的合音:未详。――作者原注。
爱姑晓得不测的事情就要到来,那事情是万料不到,也防不了的。她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