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不则一日,将到荪田,有人见他兄妹一起来了。鼓掌道:“好了,好了,这官司有结局了。”有的先到他家里报了的,父母俱迎出门来。那月娥装做个认得的模样,大刺刺走进门来,呼爷叫娘,都是姚乙教熟的。何况娼家行动,机巧灵变,一些不错。姚公道:“我的儿!那边去了这两年?累煞你爹也!”月娥假作硬咽痛哭,免不得说道:“爹妈这几时安然么?”姚公见他说出话来,便道:“去了两年,声音都变了。”姚妈伸手过来,拽他的手出来,抢了两抢道:“养得一手好长指甲了,去时没有的。”大师哭了一会,只要姚乙与月娥内心高傲白。姚公是两年间官司累怕了,他见说女儿来了,内心放下了一个大疙瘩,那边还辨细心?何况非常相象,分毫不疑。至于来踪去迹,他已晓得在娼家赎归,不好细问得。巴到天明,就叫儿子姚乙同了妹子到县里来见。
那潘公、潘婆死认定了姚家藏了女儿,叫人去接了儿子来家。两家都进状,都准了。那休宁县李知县提一干人犯到官。当堂鞠问时,你推我,我推你。知县大怒,先把潘公夹起来。潘公道:“现有人见他过渡的。如果没河身故,须有尸首踪迹,明白是他家藏了赖人。”知县道:“说得是。不见了人十多日,如果死了,岂无尸首?毕竟藏着的是。”放了潘公。再把姚公夹起来。姚公道:“人在他家,去了两月多,自未曾归家来。如果公然当时走回家,这十来白天潘某何不着人来问一声。看一看下落?人长六尺,天下难藏。小的如果藏过了,厥后就别嫁人,也须有人晓得,莫非是瞒得过的?老爷详察则个。”知县想了一想,道:“也说得是。如何藏得过?便藏了。也成何用?多管是与人有奸,约的走了。”潘公道:“小的媳妇虽是怠惰娇痴,小的闺门也松散,却未曾有甚外情。”知县道:“这等,敢是有人拐的去了,或是躲在亲眷家,也不见得。”便对姚公说:“是你生得女儿不长进;况来踪去迹毕竟是你做爷的晓得,你推不得洁净。要你跟寻出来,同访拿人役五日一比较。”就把潘公父子讨了个保,姚公时押了出来。姚公不见了女儿,心中已自痛苦,又经如此冤枉,叫天叫地,没个事理。只得帖个寻人招子,许下赏钱,各处搜求,并无影响。且是阿谁潘甲不见了老婆,没出气处,只是逢五逢十就来禀官比较捕人,未免连姚公陪打了好些板子。此事闹动了一个休宁县,城郭村落,无不传为奇谈。亲戚之间,尽为姚公不平,却没个出豁。
一个道是妹子来,双眸注望;一个道是客长到,满面熟春。一个疑道:“何不见他走近身,急认哥哥?”一个疑道:“何不见他迎着轿,忙呼姐姐?”
王婆转进房里来,对滴珠道:“刚才这个官人,生得如何?”元来滴珠先前固然害臊,走了出来,心中却还舍不得,躲在黑影里张来张去,看得清楚。吴大郎与王婆一头说话,一眼觑着门里,偶然暴露半面,若非是有人在面前,又非是一面未曾识,两下里就做起光来了。滴珠见王婆问他,他就随口问庄“这是那一家?”王婆道:“是徽州府驰名的商山吴家。他又是吴家第一个财主‘吴百万’吴大朝奉。他瞥见你,好不喜好哩!他要娶你归去,有些不便处。他就要娶你在其间住下,你心下如何?”滴珠一了喜好这个洁净房卧。又看上了吴大郎人物。闻声说就在其间住,就象是他家里普通的,心下到有非常中意了。道:“既到这里,但凭妈妈,只要便利些。不露风声便好。”婆子庄“如何得露风声?只是你久后相处,不成把真情与他说,看得低了。只认我表亲,公开欢愉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