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点头，表示她说下去。
蔷薇亲手端了茶出去，叫小丫环搬了锦杌给杨妈妈坐，把茶奉到她手里。
她还是不明白五夫人到底想要说甚么。
最后才派了杨妈妈来。
才一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加标准。
几个小丫环要来扶。杨妈妈还是规端方矩磕了三个头，才跟着小丫环的手起家。
如不该说，就不该这般问。东瑗内心想着，口里却道：“妈妈但说无妨。”
关于薛东琳为何被说亲，才算点到九姑奶奶最体贴的事情上了吧？
东瑗听得出，杨妈妈的意义应当是说五夫人把老夫人气得不轻，老夫人不准五夫人再去荣德阁。五夫人不能在老夫人跟前讨情，只好来找东瑗。
现在喘上来气，杨妈妈的神采也松弛了几分，低声道：“也不算玩皮。项大人的令媛及笄礼，请了五夫人和十二蜜斯做客。另有别的几家令媛一处顽笑。温暖至公主的女儿也去了，她提及九姑爷，约莫是说九姑爷西北之行名不副实。十二蜜斯气不过，同她打闹起来。温暖至公主又是最刁蛮的脾气，上门来替女儿护短，老夫人这才晓得了此事......”
是杨妈妈和院子里的碧桃、碧柳苦苦劝住。
杨妈妈进了阁房，闻到青铜香炉里点了迷迭香，暗香扑鼻，令人昏昏思睡。进门便是一座十二扇绣着淡huā弱柳、烟雨画舫的江南水乡的黄梨木屏风；绕过屏风，前面垂了茜色绣繁华牡丹的幔帐，金灿灿的帘钩勾了幔帐，触目是一人高的十锦槅子，摆了各色古玩和几个新巧小玩意。
东瑗径直问了，杨妈妈也省了些磨蹭的口水，就笑道：“夫人让奴婢给姑奶奶送些补药。甚么话转告？姑奶奶言重了。”
杨妈妈在东次间和罗妈妈说着话儿，她的来意阁房的东瑗都听到了。半晌，便有个穿戴翠绿色短褥夹衫、浅红色挑线裙子的女子走了出来，笑着对杨妈妈道：“妈妈，奶奶请您内里说话。”
可杨妈妈又不敢不来。让屋子里奉侍的丫环们来，一则轻待了薛东瑗，二来杨妈妈也不放心她们能说得清楚。
九姑奶奶还在月子里，应当是不能见客的。无法五夫人底子不顾及，急冲冲跑了亲身见九姑奶奶。九姑奶奶是做女儿的，坐着月子也不敢把嫡母拦在门外，就见了她。
是东瑗身边的蔷薇。
东瑗垂垂明白杨氏到底打甚么算盘，也明白了杨妈妈此行的目标，她内心忍不住好笑。
如果没有盛修颐的事搅合在里头，老夫人约莫是不会管薛东琳的，免获得了这把年纪了，受儿子媳妇的气，还要受阿谁不懂事的孙女的气。
老夫人免了五夫人的晨昏定省？
墙角的款项橘树盆栽的虬枝被huā匠弯成了不老松的形状，抽了新芽，嫩绿叶子令民气悦神怡。
她不动声色，持续等杨妈妈说下去。
“是老夫人的意义。”杨妈妈笑容变得勉强“说陈家少爷少年英才，即将春闱过后，倘若中了进士，就本年年内结婚；倘若没有，在等三年，等陈少爷高中。先定下婚约。”
绕过这十锦槅子，方是东瑗阁房的主间。整套金丝楠木家具，开了半扇窗户，能闻到窗外桃蕊暗香和阳光晒在青草地的气味。临窗大炕上的板墙边立了四个银红色绣折枝海棠弹墨大引枕，沿炕一排太师椅上铺着一样huā色的弹墨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