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羽扯住了因为祖母和侄儿受辱愤而上前的君康舒,冷眼旁观着那一家子的闹剧。
跟在君天熙身后的慕晴自是难猜她的心机,她领命噤声,心下深思着,许是今次肮脏触及长平大长公主,陛下心疼世孙爷不假,可也不好出面偏私,太落大长公主的面子吧。她是陛下的亲姑姑,又有宗女和亲,不好让外人指责天家寡义。想到两年前的旧事,慕晴心下忍不住感喟,那事她也知些关窍,一公一侯,太上皇这两年对长平大长公主府已经够恩厚了,如何狂傲着更加不知检点了。
“你胡说!我不是这个意义!陛下是天子,身份高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岂是我们能管的。”君伟诚恳下猛跳,急着解释,竟是连“本侯”的自称都偶然再用了。
君天熙闭眼,平复了面上情感,刚欲抬步,倒是缠绕心间、侵入梦中的那道嗓音隔着座屏传来了。
君天熙一言不发,只淡淡一扫眼,便让宴间世人,该归座的归座,该坐直的坐直了。
听得爱子口无遮拦,凉国公悚但是起,喝道:“诚儿!休得胡言!”诚儿气胡涂了,这话留在内心就好,如何能宣之于口!那翼王府是甚么人的后辈?是温仁皇贵太妃的!她身前只是一个奶妈,说句贱婢,说句仆妇都不假,可她这皇贵太妃的身份是太上皇即位之初便追封了的啊!她一个奶妈,追尊的功劳是甚么?是保住了天家血脉,保育了太上皇啊!诚儿现在当众这么个“贱婢”出来,翼王府我们不怕,可这是在打太上皇的脸,在打当今圣上的脸啊!再有这“不平”喊将出来,这哪是不平他君逸羽,这是在不满皇家,不满陛下啊!
对此生躯壳的曾祖母,君逸羽与她无一相处,能够说毫无豪情。可对温仁皇贵太妃,他倒是非常感佩的。一个女人,单独流落异国,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已是何其艰巨,特别此中另有一个是质子!可她做到了!并且以皇爷爷和爷爷的才气来看,她做到的远不止抚养长大!阿谁追尊“温仁”的女人,逝后四十年,还能让一个原该在权力侵染下日渐刻毒的帝王保存着人间温情,让他将她的子孙都视作嫡亲,何其可贵!
凉国公驸马都尉的身份天赋就低了长平大长公主一头,亲娘护持下,终是让君伟诚离了亲爹的“魔爪”,尤自抓着他的中秋词挑衅了上来。
君逸羽长年在外,不知这些京都权贵中的弯弯道道,得了萧茹的表示,却也晓得以翼王府这般特别的皇族存在,对几位大长公主府的人是必得客气的。贰心忧易清涵,被人这般堂而皇之的欺上头来,心头很有些沉闷的,却只悄悄压了下来,疏忽了君伟诚话中的挑衅之意,拱手团团作礼一圈道:“千落的琴音实是人间可贵的佳品,小可临时有事,本日无缘聆听,却也不想滋扰诸君品阅妙音的雅兴,不告而别,伏请恕罪。”
听得这般调侃腔调,君逸羽皱眉,寻声看到了找茬之人,眉峰更聚,襄城侯君伟诚!凉国公父子前番邀饮时便是倨傲,此番又是何为?真是烦人!
不等这些心机飞转的皇族抬手道一声“客气,请便”,君伟诚傲意实足的冷哼已然响起,“你也知是不告而别?哼,失礼之至!知之犯之,更是非礼!”
见了君逸羽腾空奔腾的轻灵身法,蓬莱岛上的皇族不由惊呼,却在感遭到席间高压时尽数压抑,再看北方尊位,大华朝至高无上的陛下,不知何时已经回归御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