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夏,胡皇杜那图死,其子哈日乔鲁立。十月,哈日乔鲁亲领十万骑出蓟简,杀毅州将军淳安郡王康舒,寇掠北境,帝以定北元帅拜卫国公唐劭,使劭将二十万卒,以拒胡。又五日,闻劭子定州将军晙叛,兵指关中。宰辅得讯,与帝议兵于延英殿,多疑昭,更言玉安危甚,或请圣驾东出,帝未语,唯神武军统领荣乐郡王逸羽自内殿出,言子罪非父罪,保劭忠信,更请自入劭营,报国北事,羽父吏部尚书翼王康逸亦有请,帝难决。羽之前诺说帝,愿为北疆马前卒,适逢上皇过殿,入殿有“有王如羽,我朝无惧;有将如羽,我军无惧”之赞,使帝允之,帝乃许,又追神武军护驾之失,令其随羽北出,戴罪建功……

近两百年外族统治的残暴还影象在华汉血液里,五十几年屈辱和亲的汗青让君华子民难忘,半年前国破家亡的威胁更激起了中原百姓骨肉本能的惊骇,直到古原大捷、光复蓟简、唐晙伏法的喜信接踵传回,人们在通天彻地的欢腾里想到祖辈念念不忘的建国英豪,奔涌胸腔的冲动才真正让他们和前辈们感同身受,那是——我为大华人的高傲!

天熙二年夏四月的华都玉安,感染了初夏热烈,繁华更甚往昔,贩子行走的人们,举头阔步间,一派乱世子民的康庄气度,让人很难信赖,这个国度半年前表里交困,连都城都几乎遭受城下之危。

这一嗓子,这一桌算是热烈起来了。

方才入门的慕晴,将君若珊的神采支出眼底,偷笑一记,这才走到君天熙身边,附耳禀告道:“陛下,敏佳公主那边,统统都筹办安妥,这两天便能够解缆了。”

彩声当中,一人许是初传闻评,忍不住嘀咕道:“满打满算也就二八出头的娃娃,有他说得这么神吗。”好巧不巧,他邻坐的是个耳朵长的,“神?老爷子,我跟你说,这可还不算神的!一看你这就不常在内里走动,不晓得可别胡说!咱都喊胡狗子胡狗子,荣乐王爷这回,但是真将他们的天子追成了丧家狗了!人家洪将军都跑不动了,只能留下来收俘虏,王爷年纪小,却硬是咬牙追了贼胡皇几天,这不还追回了蓟州和简州,雪了我大华的安承耻吗!”

“几位大爷,是小的说得不好吗?大爷们包涵,要不小的去请徒弟来?”说评人茶馆里说故事,原不希冀客观能一心一意,只是耳听一处又是拍桌又是嚷嚷的,都要盖过他说故事的声音了,他倒是不得不制止一二了。扇子合拢,说评人对着人声激愤之处,笑眯眯的抬手作揖,嘴里虽说的是“请徒弟”,脚下却没有要挪步的意义。

做戏做全套不说,女冠这套借口,妙固然妙,但可一不成再,在将君若珊的和亲能够完整消弭前,君天熙不筹办丢弃。这番计算不好说与君若珊,君天熙只道:“和亲的去处多得是,你若不想呆在华清观,回宫大可随你,只一条,你哥……阿羽不在,再有求亲使来,你可别找人哭。”

“是啊,说句不该说的,万一老公爷真和他那叛贼儿子勾搭,成果然是不敢想呢。”

“娘亲。”君若珊吐了吐舌头,这才改了脱口而出称呼,又摇着君天熙的手臂道:“我方才听上面有人夸您了。”

闰三月,帝闻古原大捷,又闻蓟简光复,大喜,诏以亲王尊加羽,羽固辞,更言战阵之功,非唯将帅,请立忠烈祠,以祭亡卒……劭围原城近月,晙贼之属缚之以降。劭以车裂杀晙贼,又南向叩首,自陈教子无方、失德于邦国,自刎而死……帝大悲,罢朝举哀,追封劭为“耿王”,议谥“忠节”……耿忠节王既薨,北疆方定,残寇为害,尤有蓟简重地初还,北事不成无主,荣乐郡王羽位最高,功最显,帝遂命羽暂执北疆统军总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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