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虽没像国主和夫人那般病倒,心中定然也是极不好受的,不然也不至于非要如此喝酒。想到周绰方才那般叮咛,月朔终究让步,与宝儿一起在中间等着,心说等二位公子真的醉倒了,像三公子说的“不能打人”了,他们再上前劝止,一个一个地搀回房里不迟。
“拿酒来!”周绰嚷了一声。
宝儿与月朔对视一眼,刚想上前劝二位公子回房,那两个竟俄然提及话来。且他二人说的都是极其私隐的话,是断不能让这廊上廊下一种主子听了去的。
大半坛酒才刚下肚,周绰便迷含混糊歪在地上,缓缓地合上了眼。固然舌头已经直了,说话也非常不清楚,周绰却还不肯温馨下来,几次轻声说着“父亲为何如此心狠”,说了十来遍才终究睡着。
周绰酒量不如周绎,但是近年来他跟着周绎在虎帐里头混,酒量也是见长的,周绎喝了六七坛,他也喝了四坛不足,直把宝儿前后抱来的酒都喝得差未几了,两小我才温馨下来。
想到手里另有酒,周绎又一口接一口的渐渐喝了起来。
想起父亲的狠心,周绰不由又想起很多事情,诸如阳筠、阳筱、四娘子、五娘子,乃至于沈青英迟迟不敢有孕之事,这桩桩件件都闪现在面前,晃得他头疼心烦。
眼下能睡着的人才是有福分的罢?
也罢了,既然不能醉,便再喝就是。
是无可何如吧?因为再无旁的前程,便更不想让人瞧轻了他,干脆志愿前去临水,还可自欺欺人地说,将来魏国得了这天下,有大半是因他周纪捐躯换来的,史乘上也只会记取他的功绩。
他酒量本就不小,常日又常跟着军中将士混,七八坛酒原不在话下,但搁在昔日,九坛酒下肚他便有些含混,走路也不稳了,再多的倒是没喝过。哪曾想本日喝了这些,身上比常日还要乏力,脑筋却比甚么时候都更清楚。
月朔不答宝儿的话,先在内心深思了半晌。
看着周绰恍惚睡去,周绎不由有些恋慕。
周绎身子靠在身后廊柱上,右腿弓起,左腿直直地往前伸着,右手搭在右膝上,左手就那么随便往边上一垂,看着周绰也借酒消愁,忍不住悄悄一声苦笑。何如他声音、行动都极其纤细,却没人瞧见这丝自嘲也似的苦笑。
没等上多久,宝儿刚叮咛的四坛酒就来了。
周绎却仿佛越来越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