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日头渐落,一片阴云粉饰了天空,六合间仿佛蓦地风凉了很多,倒能闻声窗口吹出去丝丝冷风,世人皆沉默,只煊大太太和邵氏担忧的看着明兰。
明兰终究吃完了那片醋溜白菜,三根柔滑纤长的手指稳稳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的拿食巾子拭嘴角。康阿姨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明兰道:“外甥女,给句话吧,你倒是答不承诺?”
“我祖母为人虽峻厉些,但这般获咎亲戚的话,也是不会等闲说的。实在是……唉。”明兰一脸难堪,“祖母说,康阿姨性子暴虐,无半分慈悲之心,只一味算计害人,实非君子君子所为。阿姨手中送掉过多少性命,真是说也说不清。只我祖母晓得确实的便四个,五年前药死一个,两年前挑衅打死一个,就在年前康府有位妾室,一尸两命的叫人抬出去的。”
宗子就不消说了,诚恳巴交还爱听媳妇话,本身有些不大端庄的爱好,也不像小儿子那么共同,多少教唆不动。连他想票个戏,儿子都拉长个脸老迈不乐意的。但是除了他,本身又能去依托哪个?小儿子倒是与本身志同道合,可惜,明显是败家子的命,楞想做贸易奇才,落下一屁股的亏空要老父来填!从客岁理到本年,还不知有多少烂头账要清。
因用力太多,明兰迷含混糊就睡了畴昔,也不知多久,绿枝忽出去低声道:“康家阿谁小贱人,在外头跪着呢!”
“都说家丑不成传扬,可现在太夫人拗到了这份上,我也顾不得羞了。请众位婶婶嫂嫂给评评理。”明兰从袖中抽出帕子,悄悄擦拭眼角。
邵氏犹自胡涂,还是朱氏机灵,一转念间,便笑道:“莫非是伏老将军家的闺女?”
“你甚么意义?”康阿姨尖叫着,太夫人也吃了一惊,颤颤道:“这,这但是你阿姨呀!”
那桌上的太夫人闻声了,对着康阿姨微微挑眉,康阿姨也回了一眼,两民气领神会后,太夫人忽对着四老太太和五老太太叹道:“唉,你们俩真是好福分,儿孙合座,现在眼看着连曾孙子都快有了,我们这房现在还冷冷僻清的。”
康兆儿正在抽泣,不料明兰一声令下,两个细弱婆子并几个丫头拥上来,按住她高低一阵摸索,最后从她袖里摸出一把剪子来。
次日一早,明兰就令人杀鸡烧酒放鞭炮,因顾廷烨不在,只好请廷炜代而祭之。
因分了府邸,四房五房算是客,而朱氏邵氏按例要奉侍布菜,却叫太夫人叫免了,众女眷顾着长幼尊卑,便分桌而坐,太夫人并两位妯娌和康阿姨一桌,明兰等媳妇一桌,另为嫁的女人们一桌。屋角远远设着几处冰盆,每处都只侍立着个小丫头,拿大葵扇缓缓送些冷风过来,厅前又设了女先儿唱曲,加上菜肴清口淡雅,也颇可待客了。
太夫人微微垂下眉尾,忧道:“旁人也就罢了,廷烨倒是我们顾家的顶梁柱,他的子嗣如何能未几些。常常想起这些,我都觉着无颜去见老侯爷。”
既然要撕破脸,她也不是怕事的,常日里让着她们,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太夫人神采自如的向妯娌小辈们先容康阿姨,并道:“是明兰的姨母,本日刚巧无事,我便做主给请来,人多也凑个热烈。”康阿姨浅笑的斯文风雅:“是我冒昧了。”四老太太微瞥了默不出声的明兰一眼,很快跟着五老太太连续声拥戴,热烈表示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