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橘摸不清脑筋,满心发楞的出了门,先叫小翠袖去唤乳母,又捧着针线篓子先回了本身屋,却见绿枝正在熨尿布,又缓缓揉软了,她不由浅笑道:“你倒心细,这活也本身来做。”
“你这么说就成了。”小肉团子开端眯缝着眼睛扭动了,明兰不再解释,挥手叫她下去。
丹橘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实在捱不过明兰的目光,才道:“小时候,在姑姑家里时…大表兄来做客…待我很好……”
绿枝倒是一脸欢愉,熨尿布熨的行云流水,边熨还边嘲骂道:“她另有脸抱怨?先生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不过是没像戏文里说的体贴的描眉吟诗罢了。想叫夫人替她出头?我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她是给做妾,不是去做祖宗,还想多舒坦?”
施礼那日,若眉身着崭新的桃红春袄,双腕佩着四枚龙凤金镯,头钗一支朝阳三翅衔珠斜鬓金钗,被一众来道贺的媳妇婆子拥在屋里,左一句‘眉姨娘好福分’右一句‘眉姨娘早生贵子’,她只勉强笑笑,神采发白。公孙白石病愈后,顾廷烨便发起纳妾明礼,老头倒也中意知书达理的若眉,但他生性淡泊乖张,讨厌俗礼,并不肯如何筹办,还是明兰对峙,方才许了几席,叫府中世人一道吃酒道贺。
绿枝用火钳子添了两块炭在火斗里,对劲洋洋道:“猛少爷说他大哥要结婚了,克日他要离府几个月,回故乡吃喜酒去,呵呵。”
绿枝把火斗重重顿在一旁的小铁架上:“这群小蹄子,有甚么好吃的好穿的,便脚底跟抹油了般;教她们办差,却一个两个装傻充愣!”婴儿的尿布要又枯燥又绵软,这阵子雨水足,如何晾晒不好。
明兰点点头,这丫头也不算真傻:“那我该不该替她去说呢?”
“你也喜好他,对不对?”明兰柔声道。
“夫人!”丹橘满脸泪水,纳头拜倒,“我自小没有父母缘,到了女人身边才晓得甚么叫至心实意。女人待我的恩典,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也酬谢不完……”说到前面,已是泣不成声。
明兰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我已给你物色了门婚事。”
丹橘赧然道:“是若眉身边的小幺儿来寻我的,说她身子不利落。”
公孙先生到底是男人,就算和若眉有些不睦,也碍不着若眉平常起居,可一旦公孙夫人来了,就如来了个顶头下属,到时候晨昏定省,端茶送水,可真是……丹橘不由不幸。
丹橘脸红的连脖子都涨粗了,梗了半天,才直挺挺的跪下道:“我不嫁到外头去,我一辈子都要陪在夫人身边!”
老头非常不痛快,若非碍着明兰的面子,几近就要作罢婚事。
明兰不再言语,只悄悄一笑。丹橘见她浅笑中颇带几分挖苦,便忍不住低声道:“若眉也是不轻易,进门才一个月,先生便不大理睬她了,连院中的婆子丫环都有些骄易……”
明兰知情后,除了点头感喟,别无可行。
丹橘心头一惊:“那若眉……”
“你去说,我与她到底主仆一场,今后非论是先生还是公孙夫人,倘有吵架欺负,刻薄吃穿,我必为她出这个头。”若眉好歹是本身身边畴昔的,事关侯府面子,打狗也要看仆人。
丹橘冷静站起家来,拭干脸上的泪水,正要缓缓出去,明兰忽又道:“今后若眉再找你,你便与她说一句话。”丹橘愣了下:“……夫人请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