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听他说完,却半天没有行动。
手巾覆上少微的额头端倪,少微阖上眼。
倒是华苍本身说了:“我问过父亲,父亲避而不谈,数月后他把我带回秣京,今后绝口不提我母亲的事。光阴久了,我便也不再问了。”
华苍无法,到底是放下了心中的踌躇,翻开被子把少微罩了出来。
“这图案猎奇特,不过很都雅。”
他划过华苍的脊椎:“这是一道笔挺的竖线,约莫三寸长……”
被抓了现行,少微干脆放开了,支起上身,一手撑着脑袋朝他笑笑:“没甚么事,就是有点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再没有见过,是分开了,或是更糟糕的环境?他不太敢问。
华苍放动手巾,退出了这座偏殿。
华义云有一妻二妾,却都不是华苍的生母,旁人只当华苍是华义云戍边时一夜风骚带来的孩子,但即便如此,华苍也不该在华家遭到如此苛待。华将军的决计忽视令他不能入华家属谱,华夫人的各式刁难令他差点就义了大好出息,少微为他不平的同时,也实在猎奇:华苍的生母是一个如何的女子?是否是她的原因,导致华苍的处境如此艰巨?
说话间少微就打了个寒噤,他四下看看:“偏殿是有点冷呢,该给你再加两个炭盆。”
那般轻描淡写,又那般狼籍民气。
啧。
少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凸起处。
“不记得了。”
在灯火的倾照下,他忍不住伸脱手,沿着华苍的脊梁一寸寸抚过。
醒了。
华苍:“……”如何感受本身像是被翻牌了。
“这不是胎记,是刺上去的。”少微道,“这刺青……很特别,是谁给你刺的?”
身后的人睡着了。
少微千万没想到华苍会这般调笑于他,当即红着脸一本端庄地说:“没错,这便是侍寝了,无妨事,今后多多熟谙便好。”
少微用指尖再度刻画了一遍,边描边奉告华苍是甚么模样。
几近半个身子让至床外的华苍只得停了下来。
此时卷耳和桃夭仓促出去,桃夭兴冲冲地说:“殿下殿下,快尝尝这件袍子,昨晚奴婢改了一夜,这回定然称身了。”
少微问了一个他迷惑了好久的题目:“华苍,你的生母呢?”
接着是蜿蜒着闭合的弧线:“竖线下悬着一颗水滴,仿佛是水滴,又仿佛是眼睛……”少微在水滴中又划了一道短横,“这是眼瞳吗?”
少微点点头,一时无言。
两人就这么挨着,近到身周的热意也相互融会。喧闹的雪夜中,一点点声音就会被放大很多,他们悄悄地呼吸,悄悄地说话。
少微说:“靠过来一点。”
华苍望着屋外的月下雪,一夜未眠,亦不敢翻身去看那人一眼。
“她……”少微几次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华苍昂首望着他,默不出声。
跟着灯火重新燃起,少微面前氤氲出一轮光晕,光晕渐渐扩大,渐突变得清楚。健壮而流利的腰背表面,因玩弄宫灯而凸起的肩胛骨,中间微微凸起的脊梁……
华苍尽力禁止着本身的呼吸,那种麻痒的感受几近让他出了一层薄汗。
华苍起家换了一截蜡烛。
从华苍记事起,身上就有这个印记,但他对这刺青何时有的,如何有的,完整没有印象了。他乃至不大清楚这刺青的模样,因为刺在背后,他很少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