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胡明没推测裴行俭会骤下杀手,其身后的几名将领也尽皆始料不及,待得见胡明的脑袋落了地,顿时全都怒了,狼籍地嘶吼着,各自抽刀便要杀上前去。
裴行俭自傲地笑了笑,紧着便将所思之对策细细地讲解了出来。
胡明既是改了号令,前来禀事的那名小兵自是不敢有涓滴的拖延,紧着应了一声,仓促便奔下了关城,未几会,便听一阵怒骂声响起中,一身大红袍服的裴行俭已领着两名亲随忿忿然地抢上了关城。
“下官见过大人。”
尚书省左司郎中乃是从五品上的朝臣,论身份职位,天然要在胡明的正六品上之上镇将高出一大截,如果昔日,听闻裴行俭这等要员动了怒,胡明少不得要从速去赔罪一番的,可现在么,扯旗造反期近,胡明哪故意机去理睬裴行俭的肝火,板着脸便冷哼了一声。
“有刺客!”
固然早就晓得裴行俭胆略过人,断不会有畏难之心,可真见其如此昂然表了态,陈子明的心中还是不免滚过一阵打动,非常慨然地嘉许了其一番。
“守约不必多礼了,本官叫尔来,是有一紧急之事须得着尔去办的,这么说罢,荆王欲反,函谷关上镇将胡明与之暗通款曲,欲联兵攻取洛南之军器研讨所,今,为防打草惊蛇故,朝廷雄师一时难以集结到位,须得有智勇双全者前去确保函谷关不失,关中乙营校尉章庚可为内应,守约可敢去走上一遭否?”
“下官愿往!”
“末将胡明见过裴大人,不知您这是……”
裴行俭一边怒叱着,一边领着人便走到了胡明的身前,浑然就是一派来找碴欺诈之架式,唯独最后一句话却透露了此行的实在之来意。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与此同时,也是关中与河南之间最首要的互市要道,每日里来往的商旅络绎不断,更有无数朝廷官差穿越关内关外,从卯时正牌开关到戌时正牌闭关为止,车水马龙之景象随时可见,当然了,由此而来的纷争也自不会少到哪去,这不,巳时刚过,不知何故,一队进关的商队与一队出关的商队于关城交汇处起了摩擦,两边争论不下,当场便胶葛成了一团,生生将关城外的门路堵得个严严实实地,恰好两支商队皆背景惊人得很——一支是 “新欣商号”这个大唐贸易范畴的巨无霸,另一支商队的来头也自不小,乃是老牌皇商“燕记商号”,两边间本来就有旧怨在,现在这么一对峙起来,自是各不相让,弄得守关将士也自无可何如,只能是两不相帮地和着稀泥,全部场面乱得有若开了锅的水普通。
陈子明将裴行俭所言之策细细地过了一番,心下里认定此策虽有必然的风险,可成事的概率倒是颇大,自也就没再多踌躇,嘉许了一句以后,领着裴行俭便往宫里赶了去……
章庚乃是关中三校尉之一,又是自家之亲信爱将,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讲,他的建议,胡明都决然不能疏忽了去,再一细想,说些好话也不过就是费些口水罢了,实在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自是没需求整出惹人狐疑的波折来,一念及此,胡明也就没再固持己见,随口便改了主张。
“将军!”
“报,禀将军,尚书省左司郎中裴行俭出关公干受阻,怒急骂人,指名要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