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啻动了动发紫的嘴唇,倒是不能言说,只是苦笑——他若抵挡,即便保了命,也会连累落氏家属,特别是落加蓝。落加蓝知贰情意,却一点都打动不起来:
曲锦福那最后一字尾音上扬,他侍从的人不约而同“噌”地亮出剑来,剑锋直指中间二人。
初三,胡奴克东北,入京师,缢明嘉帝,搏斗无辜。
曲锦福一干人等本觉得钟离啻会先开口的:起码也应当客气一下,问问他们这些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却不成想他一言不发,这下轮到曲锦福尴尬了。不过此人毕竟是明嘉帝身边待久了的人,如许的窘况持续了不到眨眼工夫,他便正脸大声道:“圣上口谕:‘蜀王钟离啻勾搭蛮族企图谋反,证据确实,其罪当诛。朕念其平西北有功,留其全尸:赐他杀。’”
落加蓝看他面上显出的悲惨,忽觉难受,低下头。
落加蓝见他如此反应,仓猝拿了那信来看,却亦一惊:
这日与平常无异,在钟离啻这三年的囚徒生涯中并没有掀起甚么浪花。只是院子里的那株梅花树一夜之间繁花缀满枝头,艳红如火,像要燃尽这残冬普通,虽美艳无常,却形单影只,倒更显院落苦楚。
大门被推开了。钟离啻站起家,目不侧瞬地盯着来人。
一众蜀军见钟离啻吐血倒下,皆惊呼“王爷”。
比拟落加蓝的气愤,钟离啻却只冷然一笑:“如此,那便谢主隆恩了。”
就在这时,院外喧闹。曲锦福心叫不妙,却已然晚了三分。西南蜀军破门而入的动静,倒是比曲锦福一干人大。
钟离啻转了头,看落加蓝一眼,想笑,却使血流一滞,从鼻孔流出,腥味减轻,力量也在流失,支撑不住地向前栽。落加蓝将他拉住,声音在颤抖:“如何样,能够吐出来吗?”
曲锦福打了颤,低头施礼:“叨扰王爷歇息,是下官的不是,万望王爷赎罪。想必西南诸事烦琐,下官先告别了。”
“若你无命,她要如何办,你教她如何活?”
只是他现在中毒颇深,又有几时好活?
钟离啻挣扎着走到桌前,放开纸写密函:“她在京师……”
“如何了,你们这是想和钟离啻一起造反吗?”
……
曲锦福虽如此说,面上却露了怯意——他此番入蜀本即密旨,如果现在这些蜀军杀了他,明嘉帝是绝对不会保护本身的,说不定还会将错就错地教本身顶罪,一个假传圣旨,冤杀宗室,白白捐躯了曲氏一族。
钟离啻听闻此言,只嘲笑一声,并不言说。离他不远的落加蓝挖苦:“钟离啻即便戴罪之身,也是宗室之人。何况圣被骗初并未剥夺其朝权,他现在还是是北翊王,统领全部西北军。并且钟离啻本就是靖南王之子,现在靖南王虽有罪伏法,可钟离一族爵位相承,他身为宗室血脉,天然答允靖南王之爵。这三重身份,若想处决须得二相与六部三堂会审,再由圣上拟旨,加盖主相相印与玉玺方可履行。似曲大人这番几句口谕便想打发了,将我《大渊律令》置于何地?”
那一队人刚出了院门,钟离啻倒是再也支撑不住,软了身子往下倒。落加蓝仓猝唤着将他扶住:“你怎如此打动?那药怕是无解,吃不得的!”
钟离啻口鼻出血,身子一软,坠下去,袖中掉落一物。落加蓝定睛一看,是钟离啻那块收藏的玉佩——琮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