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人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年羹尧端着茶碗,呼呼吹着茶沫,氤氲升腾的雾气使他的面孔看不清楚,“怎地在此落脚了?嗯。好茶!”
醇厚诱人的声音喃喃低语着,“玉儿,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
亭外,一片安寂。我端坐于筝前,十指纷飞,如淙淙流水,叮当如珠。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汉宫秋月》,柔嫩漂渺,如雾如烟,好似汉宫宫女在那高高的宫墙中说不尽的欲语还休,倏忽回转之际却俄然变得极其铿锵有力,有抑有扬。如同盛开的桂花,悄悄的,开放在喧闹的夜空中,香气四溢却又摄人灵魂。
此时的墨迹已经沉着下来,她是管家,天然晓得家里另有多少银两的。
“去你*的!”刘双福还没说完,范文龙就赏了他一记窝心脚,“吃里扒外的东西!赶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的。年大人好耳力。”我又将茶碗上给岳钟琪,在茶香中刚好对上他的眼,一片深暗。“妾身本籍乃是此地,后随父母远赴都城,因为一些启事,妾身单独返来了。幸得岳大人庇佑。”
我全部心都似开水浇了上去,紧紧缩成一团,“我…我姐姐…他没…”严峻之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年羹尧一脸好整以暇的目光将我和云卷高低打量,终究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若说平常,他如许是极其失礼的,可我内心明白他为甚么要如许看我,只得更加低垂着脑袋不敢昂首,更求得老天万望不要让他认出我。
“那就好。”十三阿哥手指小扣着石桌台面,“玉儿,我晓得你和四哥有诸多曲解,但那也只是曲解罢了!你走了两年,这两年我没有见过四哥有一次笑容。每年除夕,四哥都会让人放炊火,单独一人到天亮。紫璧馆一向原样未动,一到你生辰,四哥还会给你备着礼品,等着你返来瞧。玉儿,若说四哥对你无情,谁会信呢?”
我心中格登一下,极是不安。我与他统共只见过三次,要不是已在夜色要不然就是乌云压顶天气暗淡,而最后夜宴那次…我不晓得他是否能认出我,因而更不明白他说如许的话有甚么意义,更加低头,“年大人谬赞,妾身蒲柳之质,愧不敢当。”
年羹尧满含深意的看着岳钟琪,忽的哈哈大笑道,“岳大人不愧我虎帐后辈,够萧洒!够萧洒!”
“可真是巧了呢。”范安语笑嘻嘻的收回看向岳钟琪的目光,亲热的拉着我的手笑道,“我今儿正巧从天香斋过,瞧见了新上的胭脂,是拿当年的新桂花晒干磨成细粉又掺了茉莉珍珠粉,闻起来啊香极了。我晓得玉娘你最喜桂花香便买来送你喽,没想着咱俩情意如此想通呢。”边说着边拉着我上楼。
柜台里的顾之言昂首快速瞥了眼年羹尧,很快又持续打着算盘。我赶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加蓬荜生辉的模样,随即与云卷一齐低头福身道,“见过年大人,年大人万安。”
他一句话噎得我说不出话来,内心竟不知该是光荣还是失落。“还能是谁…落落啊…嗯…另有,毓敏弘暾呢?都好么?”
我一身浅瑰紫百翎锦金蔓枝海棠月桂裙,如墨的青丝绾成个倭堕髻,髻上数枚云母紫水晶同心花钿闪动着灼灼光芒,玉簪并着一支海棠金玉流苏钗斜斜待到簪着。流苏随风而起,隔着绣着圆月金桂的丝帕扫在脸颊上凉凉的。月海亭内插着几枝新折的桂花,秋风缓缓,甜香潆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