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时愣怔,神采刹时变幻,他长出口气,直直凝睇着我的眼,“玉儿...我知你恨我怨我,你无端离京,皇阿玛总得给人前有个交代!只是,若今后你晓得了本日之事,你不要悔怨的好。”

我深深看了眼云舒,她还是澹泊沉寂。

“主子,下雪了,咱回吧。”云舒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个手炉,这才反应过来手已冻得冰冷。

岳钟琪一时发怔,嘴唇嗫喏几下,“玉…”

郭姨娘估摸着私底下刺探过我的身份,只是胤禛一项行事谨慎,怎能够让戋戋一个姨娘刺探出来?最多,郭姨娘获得的信儿不过是我已嫁人,但孤身一人在西安城,怕是被夫家休弃,又耐不住孤单勾搭岳钟琪。再算上范文龙上回的事儿,她盘算着看笑话的心机,亟不成待的来找大安闲的不痛快。既然别人想让我不痛快,我还能让她过得熨帖?

心脏像被烧红的铁钳狠狠抓住,五脏六腑似被滚油浇上,一阵难抑的恶心澎湃而来。

我的指甲一下收缩,卡在斑纹中,“郭姨娘可错了,”我面上扯出一丝嘲笑,不愧是范府的掌事人,先指我与岳钟琪含混不清,再出言诽谤安语闺誉,这话如果让旁人听着了只会觉着安语急着嫁人!在我这陌生人面前都指鹿为马,如果别有用心的在城里贵妇圈中胡言几句,安语平恐怕是要背上不好的名声!如此暴虐的女人难怪能教出范文龙这般的败家子!我漫不经心的自斗彩蝶纹盘中拣出一块茉莉玉露糕,细细的碾碎了,才抬眼看向郭姨娘,“姨娘你不过是姨娘罢了,范大人一未扶正二未诰命,说好听了是个姨娘,说刺耳了,也不过是个主子!”目睹郭姨娘双目圆整,抚着胸短促呼吸着,我抿唇一笑,将手里的点心渣拍掉又号召云卷端上玫瑰汁子水里净手,边慢悠悠的擦干双手边笑道,“岳大人乃堂堂四品同知,姨娘却似若无人的一口一个‘东美’唤着,如果故意人听着了,只怕又要参上一本弹劾范大人治家不严呢!”

“郭姨娘过誉了。”我低头瞥了眼云舒端上的玫瑰花汁,不巧正都雅见郭姨娘搁在紫檀木桌上的十指,指尖染着红色的蔻丹猩红狰狞,又想起她爬床的本领,只觉一阵恶心!“承蒙府上四蜜斯抬爱,才有大安闲的本日。”

“郭姨娘又错了,”我嘲笑着打断她,“许是姨娘没有与别人交心过,压根不晓得友情二字!”我略一顿,一脸讽刺道,“也是。姨娘满脑筋皆是勾引这等肮脏事,看到的人事自但是然也这么觉着了。”说罢,顺手将茶碗盖上,“再者,这间铺子连着城中其他几处铺子庄子都是范夫人陪嫁之物,至始至终不在布政使府公中,怎得变成‘你家’的了?”我懒懒的打个哈欠,微眯着眼道,“时候不早了,我也懒得和你打甚么机锋,姨娘还请自便吧。哦——本日姨娘在大安闲茶点钱算我请你,本来包间送的茶具就免了吧,免得姨娘瞥见内心头堵得慌!对了,外头风大雪大,姨娘年事也不小了,万一不谨慎磕着碰到那可不美。”说完压根不给郭姨娘接话的机遇转脸对着那小丫头叮咛道,“好生扶着你家姨娘,大安闲里头东西样样代价不菲。”

我未曾接话,只淡淡的谛视着她。要说郭姨娘也是个美人,一身玫瑰紫金线绣暗花夹棉长裙,乌黑稠密的发盘了个娇媚的灵虚髻斜斜插着几支凤头金簪,说话间一双丹凤眼傲视生辉,身形有如少女普通纤秾合度,怪不得郭姨娘年近四旬却迷得范大人七荤八素。提及范大人也是个成心机的。大安闲开张没多久,我与范安语在街边闲逛时偶尔遇见范大人,我因着避嫌侧着身子避到一边,不过还是打量了几眼——未着官服,身量不高,瘦瘦干巴的模样,半边头发已白,颧骨颇高,眼睛不大却敞亮有神。父女两人仅仅说了两三句话,草草分开。以后安语神采就不好,也没啥逛街的心机。过了一段时候见到岳钟琪,一时猎奇问起范大人,这才晓得范大人是山西太原人氏,暮年豪门出身,可范夫人倒是山西太谷曹家五房嫡出蜜斯,许是敬慕范大人才调横溢而下嫁于他。因着曹家的干系,范大人师从时为山西巡抚现任户部尚书的马齐马中堂!至此,范大人官运亨通,未及四旬便是从二品的处所大员。至于郭姨娘,原是范夫人的陪嫁丫头,二八韶华,如同凌晨感染着露水的玫瑰花,鲜嫩甜美,再加上曹氏本是大师族,即便是个丫头也养的比浅显人家蜜斯细法。矜持貌美的她如何能甘心做个服侍人的奴婢?范夫人身子不好,生下嫡宗子后更加衰弱,机遇偶合下,郭姨娘爬了主子的床,翻身做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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