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药的时候天然是疼的,梅蕊笑着道:“略微有点罢了,算不得太疼,你这几日都在这里陪着我,荣太妃那边的差事如何办?”
方才还在狂跳不止的心俄然陡峭了下来,她的视野垂垂上移,瞥见那一截因衣袖滑落而暴露的手腕,玉石般的质感,连带他覆住前额的手都是冰冷。
梅蕊在内心成千上百次地提点本身,他不过是个寺人,算不得男人,可被他碰过的处所向撩起了火,烧得她胆战心惊,她闭紧了眼不肯去看他,恐怕又被他的皮相给惑去了心智,硬声硬气隧道:“奴婢有些累了。”
“甚么能不能够?”
梅蕊剜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推开,别过脸:“你这说的是甚么话,如何就成了服侍我了,我不乐意你服侍,你哪儿得闲哪儿去罢。”
说甚么来甚么,梅蕊朝怀珠那边瞧了一眼,怀珠努努嘴,满脸的古灵精怪,逗得梅蕊抿起笑来,对小天子道:“奴婢不求犒赏,您没事便好。”
梅蕊点头:“哪儿能呢,陛下这几日也惊魂不决的,我总不能开口向陛下要吧。”她眉头蹙了蹙,“何况,我也并非是想要讨赏才救的陛下。”
她模糊记得阿爹在某次喝醉后同她讲过这桩被她阿爹暗里定了的婚事,传闻是长安城中的某位贵胄后辈,丰度俱佳。但他阿爹最后郁郁而终,未曾给过她零散半点的眉目去寻这未婚夫君,她也懒得去攀别人高枝。
小天子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怀珠腾地就站了起来,规端方矩地立在床边,梅蕊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下床趿了些对小天子施礼:“给陛下存候。”
“承蒙护军体贴,要好上很多了。”
小天子对劲地点了点头,乐呵呵隧道:“朕感觉陆稹很好,蕊蕊你看如何样?”
“嗳嗳嗳,好蕊蕊,”怀珠黏了上去,捧着她的手吃吃发笑,“我这同你说着顽哪,再说了,你现下病着,我可不得照顾你么?赶明儿我也救驾负伤,你也会一样巴心巴肝地来照顾我的,是不是?”
说着便覆手去碰她的前额,梅蕊死死咬着下唇,眼睛就定在他的喉间,光亮光滑的,像女子普通的脖颈。
连抗旨如许的名头都祭出来了,梅蕊天然是应下了,想着不如让小天子将怀珠的品阶提一提,月俸高一些,好让她快些攒足前给她弟弟娶媳妇儿,便笑道:“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这话再了然不过,梅蕊若还未听懂,那便是缺了风月这根筋。她面色涨红,却强自假装很沉着的模样:“护军谬赞了。”
但算来算去,陆稹并不像是那样利欲熏心的弄臣。若杀了小天子,那他只要另立新皇,怀帝是个不大近女色的天子,除却太子外再无其他子嗣,襄王野心勃勃,恭王隐世已久,皆不是傀儡天子的料。
她的一颗心才算是安设下来,白日里平白失了那样多的血,浑身都是酸软有力的,纵使整日近乎都在就寝中,但仿佛如何睡也睡不敷。接连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过了五日以后才算好些,精力也要较前日里好上很多,也能下床走动了。
怀珠拉长着声气,梅蕊搡了她一把,哭笑不得:“还能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