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子一手带出来的，从一个街头逃亡的乞儿，一步一步走到了权势之上。
他盼她能早日生长起来，学会庇护本身。
而当时，天子尚为不受宠的太子，宫中世人皆可轻视，连带着他的胞妹澜春，也成了一个备受萧瑟的公主。天子自顾不暇，便叮嘱他暗中护着澜春，苦头吃一吃也罢，大事上却不能含混。
澜春望着他，轻声扣问：“方统领的意义是，若我与外男共处一室，就为不当？”
大宫女神采骤变：“大人，贵妃娘娘要教诲后代，这是后宫的事，是皇家的家务事，您就算官大，也没有权力禁止贵妃娘娘教诲三公主！”
幸亏他还不算太卑鄙，就在澜春即将倒在他怀中时，又发了发慈悲，将她扶稳了。饶是如此，这类程度的肢体打仗也不容小觑。
“那边不当？”
哈察四周看着：“哎哎，我说你别脱手动脚啊，万一让你们那方统领瞥见了，我可打不过他。我跟你说，我这辈子不怕天子，不怕我爹娘，就怕这些个陈腐不通口口声声讲端方的人……”
他看似峻厉地说了那些话，可看着她拜别的背影，小小的身躯，内心却恍若山石闲逛，摇摇欲坠。
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在嘲笑他，明知不成为而为之，明知不成动心，也仍然动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禁军统领，哪怕宫变立了大功，封了将军，也仍然还是仆，大不过她这个主。可澜春就是养成了在他的峻厉目光下便说不出话的风俗，多少年了，从未改掉，也没想过改掉。
“随口问问罢了，你说说看。”她微浅笑着看他，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澜春一鞭子甩过来，虽没用劲，但也能把他打疼。
澜春蓦地笑了，轻飘飘问：“那如果，二哥赐婚与你呢？”
方淮有话要说，对元宵和蕃殖道：“门口守着。”
澜春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大抵也是感觉哈察有些不幸了，便道：“我与哈察相约来望春楼吃烤鸭罢了，方统领也不必如此。哈察本就是大兴的高朋，我身为长公主，略尽地主之谊――”
而望春楼上，阿谁陈腐不通口口声声讲端方的人，正一动不动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幕。
“不但共处一室，还是孤男寡女，你连元宵和蕃殖都支开了，这岂不是更不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哈察哈哈笑着，无辜地眨眨那双蓝眼睛：“甚么风把方统领吹来了？”
她那样娇弱金贵的一朵花，理应被庇护在掌心当中，锦衣玉食，欢欢乐喜。
澜春翻身上马，叫住了他：“哈察！”
清冷，锋利，不带一丝温度。他峻厉地望着她，不让她持续说下去。
哈察捏着一只花脸唱戏的泥人，似笑非笑盯着她：“实在我对长公主你还挺感兴趣的。”
半晌后，他点头说：“部属并无娶妻之念。”
话说到一半，被方淮侧头盯住了，她嗓音微微一颤，竟没能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