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步一步踏下那长长的石阶。
天下异象百生,天灾*齐齐到来,本来就民气惶惑的大兴百姓竟不知到底该拥戴当明天子,还是这位传说有先帝遗诏的真命天子。布衣永久都是如许,那金銮宝殿之上坐着谁实在并不首要,首要的是他们可否过上安生日子,首要的是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
那一地长跪不起的人叩首长呼,老泪纵横。
皇后摸着他的发顶,轻声问:“他们说甚么了?”
皇后向来没有如许和顺地谛视过奕熙,奕熙怔怔地站在那边,不成置信地望着影象中向来都冷酷温馨的母亲,眼眶都红了。
天子一步一步走下了石阶,望着这一地朝臣,轻声说:“平身吧,朕感激你们多年来为大兴做的统统,也感激你们拥戴朕,信朕能做个好天子。”
文武百官跪在乾清宫门外,高呼请天子召回雄师,守住都城,与伪王一战。
他再次点头,果断地说:“我必然是父皇的孩子。”
那语气里透着满满的高傲,仿佛坐在皇位上那人是多么高高在上、叫人俯视又倾慕的人。皇后顿了顿,收回击来,低声问:“为甚么?因为他是天子?”
可一旦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当你孑然一身立在那边,才会在冷风里清楚地认识到,这天下都指着你,这江山都在你的手里。肩上的担子有多重,那些渴求承平乱世的目光有多炙热,你都清清楚楚看得见,感受获得。
奕熙说:“因为他是好天子。”
一地的人没有任何贰言,仍然俯身叩首。
他是那样尽情地笑着,仿佛这皇城他让也让得,要拿归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奕熙不明白她的话是甚么意义,只怔怔地望着她,下一刻,她又一次把他揽进怀里,第一次亲了亲他的额头:“奕熙,母亲但愿你不管将来碰到甚么事情,都能够做个顶天登时的男人汉。畴昔没有甚么好怕的,将来也没有甚么值得担忧的,你放心,母亲会把统统都为你安排好。”
天子攥紧了拳头,声色暗哑:“这江山是朕一步一步扶起来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先皇坐在这位子上时,做得太少,糟蹋太多。朕自继位以来,清算了太多烂摊子,多少次懦夫断腕,才换来大兴现在的国泰民安。”
“他们说,说我不是父皇的孩子……”奕熙面色惨白地昂首去看她,怕她发怒,怕她好不轻易和顺下来的现在会蓦地变成他影象里关于畴昔的片段。
他嗫嚅着。
他毫不游移地点头,一下又一下。
唯有乾清宫里,天子与昭阳对坐着,在烛火中轻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