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苏吟失了分寸了。那些话任谁说出都是大罪,不罚她,明天这事就会被传做笑话。
月末,顺贵太妃病愈,太后邀顺贵太妃到慈宁宫略坐,也传了贵女们一道进宫来陪顺贵太妃说话。
每次她以禀奏贵太妃病情为由去乾清宫回话,天子都叫人回说有事在忙, 让人把她请去侧殿喝茶。等上一刻,便会叫人把她送出来了。
黎氏红着脸跪地一拜:“臣女只是经心而为,太后、贵太妃谬赞了。”
“都出去。”沈玄宁冷声道。
却见黎氏只是直起了身子,仍跪在那儿,道:“臣女还真想向太后求个恩情。”
“苏吟的确品性出众。”沈玄宁沉默开了口,一个“但”字刚到口边,苏吟却喊了出来:“皇上!”
顺贵太妃噙着笑应和说:“是。有她在身边,养病的日子舒坦多了,是个贤惠女人,无怪皇上喜好。”
黎氏堕入了深思。半晌,向余泠兰颔了点头:“我晓得了,多谢女人。”
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你说吧。”
太后内心一声感喟,拿她没体例,转而又看向黎氏:“这些日子多亏你在旁照顾,你贤惠懂事,哀家看在眼里了。”
“……你先退下。”他沉声道。
这木桌做得虽不讲究却很大,以便多放些杂物。苏吟站的处所离水碗略远一点儿,她扯着胳膊够了半天,腰际以下在拉扯中愈发酸痛,酸痛又再度激出了一股眼泪。
他扛了大半个月没有过问她的事情,但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地问了出来:“苏吟现在……如何样了?”
接着她看了眼四周,命旁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小声问余泠兰说:“皇上可有……对我不满么?”
她抹了把眼泪:“奴婢不想进后宫,不想过与旁人共侍一夫的日子……”
太后扫了一眼世人的神采,沉沉地叹了一息:“如许的端方,还是不要进后宫了。”言罢,她顿了很久,还是不得不说,“来人,押出去杖三十,发落到浣衣局退役。”
在她再一次闲坐侧殿的时候, 余泠兰出去上了一回茶。黎氏与她打过几次交道, 一抬眼瞥见她, 便伸手拉住了她:“余女人。”
可过了大半个月,他还是没能适应。他的表情仍旧在不断地因她起落,并且仿佛愈演愈烈。
浣衣局不比御前,在此处当差的根基都是落了罪的人,非论宫女寺人都有做不完的活计,不成能留人照顾她。
在内里板子的闷响传来的时候,黎氏周身都建议了抖:“皇上……”
他也常在午后漫步时,不知不觉地就走到她先前的住处。事出俄然,她屋子里的统统都还在,只是人没了。
“苏吟!”太后又喝了她一次。
扶到桌边时,她终究得以缓了口气儿,便撑在那儿喘了起来,接着又力量不支地去摸桌上的水碗。
直痛得泪眼迷蒙的时候,她终究够到了。
苏吟懵然望去,旋即撑着桌子退了两步,错愕跪地:“皇上……”
天子当然也被太后喊了来,殿里一派其乐融融。
这么多光阴了,余泠兰没少在黎氏跟前提及苏吟。次数多了,她不由有些烦恼,不懂黎氏如何能毫无行动。
他这般想着,手还是在袖中紧攥成了拳。苏吟反倒比他安静多了,松气地一拜,就任由寺人把她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