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郡王妃嘴角带着笑，端起杯子抿着茶一声不吭，李恬眼观鼻、鼻观心，这会儿没她说话的份，只好旁观蒋郡王妃和杨夫人打擂台，可蒋氏这般盛气凌人的作派，是给她撑腰呢，还是给她拉仇恨呢？
那血淋淋的场面，颠末这十几年，一丝也没褪下去，还是那么光鲜，她获得信儿最晚，冲到前院，院子里已经摆满了尸首，正堂里，那对风景无穷的伉俪并排躺着，头和身子分在两处，公公瘫在地上，冲尸首冒死张动手想要爬畴昔却动不了，婆婆直直的盯着儿子，风吹起她的裙子，透着无穷寒意……
送走蒋郡王妃，李恬一头倒在新床新被里，安稳大睡，一觉醒来，闭着眼睛在榻上懒了好一会儿，这才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伸出胳膊问道：“甚么时候了？”
不大会儿，二太太许氏和三太太柳氏出去，李恬打量着两位伯娘，许氏比春节时更老更瘦了，直瘦的两颊往里吸着，颧骨矗立的几近破了相，柳氏倒没甚么窜改，还是一贯的洁净利落，两人出去和蒋郡王妃见了礼，李恬也起家曲膝见了礼，还没直好身子，就听杨夫人三言两语说了腾院子的事。
“昨夜里宁远侯府走了水，想你也传闻了，”蒋郡王妃淡然回道：“恬姐儿从衣服到器具，一应都是要现购置的，恬姐儿自小跟着外婆长大，她外婆是个极讲究的，也是娇养了些，这衣服器具就让熊嬷嬷筹措着购置吧，我前儿从她外婆那儿借过一千两银子，再添上一千两，拿给恬姐儿添置东西，至于住处，那可得好好挑一挑，你们府上这嫡支嫡出的女人，也就恬姐儿一个，就是把最好的院子给她，也是应当的。”
一翻话说的杨夫人神采发青，闭了闭眼睛，压住心头的火气强笑道：“帮衬着说话，倒忘了请恬姐儿二伯娘、三伯娘了，快让人去请。”杨夫人转头叮咛媳妇周氏。
杨夫人陪坐在上座下首，李恬站在堂前正要肃身下跪给杨夫人行膜拜礼，蒋郡王妃抬手止住她道：“地上凉，先让人拿个垫子来。”杨夫人面色微变，周氏忙从后排椅子上取了只垫子，亲身放到李恬面前，李恬低眉垂首、规端方矩的行了礼，杨夫人端坐受了礼，脸上的笑容远看有近看无，冲李澹泊淡道：“你也累了，坐吧。”
可她不是为了本身，是为了她母亲和她，蒋郡王妃看着李恬的目光里有说不清的味儿，她是为她们留恩积福，她对本身施恩至此，不过是想她百年后，本身能站在她母亲或是她背后，担下那娘家人该做的事。
说完，也不看李恬，只转头看向蒋郡王妃道：“恬姐儿说返来就返来，我这儿一点筹办也没有，一来不晓得恬姐儿平常用的东西哪些带了来，哪些是要现添现购置的，二来这住处上……您也晓得，我们府上处所小人多，几个姐儿都是两小我挤一个院子，若要让恬姐儿和姐妹们挤一挤，又怕……恬姐儿是繁华娇养惯了的，就怕委曲了她。”
不过一顿饭工夫，送货的大车就到了后角门，蒋郡王妃掂着碗碟杯壶细看，都是极浅显的细白瓷，被褥帘幔也都是便宜常见的粗布，不是本白就是靛蓝，蒋郡王妃回身看着满屋陈破的家俱，配着本白靛蓝粗布帘幔，这份寒素让她一下子想起荣萱院里流金滴翠、繁华万千的气象，俄然心伤非常，此人生境遇，真是眨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