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惊奇的看着郑大官,微微欠身做出洗耳恭听之势,郑大官挪了挪,眼睛微眯,目光超出五皇子仿佛要看进那些过往的光阴里去:“这一说就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昨儿有两个小猴儿说嘴,说这禁中那么多好处所,如何官家恰好要选这一处做起居之处,唉,他们哪晓得官家的心机,这一处,”郑大官手指和顺的划了半圈:“畴前官家做皇子时就住在这里,那一年春季,我记得清清楚楚,各处打发了一批老宫人,要添人手,官家就带着我畴昔挑人,一大群人,就数明月女人最小,吓的象只避猫的鼠儿,我表示官家看她,官家不幸她,头一个就挑了她,如果没人挑,她就得去浣衣局这些处所了。”
五皇子惊奇万分的看着郑大官,他不明白郑大官如何俄然和他提及这些过往,这些,都是宫里早就心知肚明的不成言之事,郑大官停了停,缓缓叹了口气:“我再没见过象明月女人那样的洁净人儿了,她那双眼睛象泓春水,就那么和顺温馨的看着你,看的你生不出坏心眼,官家是个有脾气的,当时候年青,性子比现在硬多了,可一到明月女人那儿,再大的脾气也没有了,明月女人跟在官家身边服侍了那么些年,官家从没跟她发过一回脾气,没冲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唉!”
“你很好。”官家仿佛没看到寿王的哀思,半躺半坐在靠枕上,目光安祥的看着他最敬爱的儿子,声音平和暖和:“如何不把祝明锐一并杀了?不要怕多杀人,祝家也该换一支当家了。”
“恬恬父亲的死?和阿爹?”五皇子忍不住诘问了一句,郑大官垂着眼皮,好半天赋答非所问道:“阴差阳错,都是不测。”五皇子悄悄抽了口冷气,公然和阿爹脱不开,五皇子好一会儿才透过口气,紧盯着郑大官问道:“奉告我这些……阿爹是……甚么意义?”
郑大官眼里一团亮光闪过,脸上的笑容又深又浓,扶着椅子扶手慢吞吞站起来笑道:“那就好,你到底是官家爱子,官家委曲谁,也不肯意委曲他的儿子,如许最好!五爷这几天累坏了,从速归去好好歇一夜,眼看着要过年了,事情多得很呢。”郑大官话里的意义五皇子听的明显白白,阿爹已经在交代后事了,只怕也就是年里年外的事,那这年里年外要立太子,要过年,要……五皇子内心一阵悲怆,垂了低头,一声悲叹压在喉咙,拱了拱手出宫归去了。
“你娘一辈子满足,太满足……你别学她,你累了,下去歇歇,别出宫了,就在这里,我累了,睡一会儿咱爷俩再说话。”官家声音和缓而悠远,越说越低,两只眼皮时垂时睁,寿王仓猝起家叫了太医和郑大官出去,太医轻柔的给官家揉着穴位,听着官家呼吸陡峭的睡着了,寿王轻手重脚退出来,背动手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耳边仿佛又听到阿娘临行前的低语:“……琰哥儿,阿娘对不起你,你爹把你抱进宫那天,你哭的……阿娘的心都碎了……阿娘对不起宁姐姐,死了也没脸见她,贤哥儿是她的命根子,就象你是我的命根子……你替阿娘好好照顾恬姐儿,阿娘对不起她……如有来生……只求一家人能守在一处,粗茶淡饭,安然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