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罗垂目道:“奴婢传闻,司饰浑家冯香积冲撞了十二大王,将被遣往尚食局退役。”

提到赵似的脾气,世人也都无语。多年来,他一向是一副桀骜不驯、冷酷傲岸的模样,对平常宫人都可贵有好神采,更遑论要他宽恕冲犯他的人了。

周尚服不语,林司饰替她答了:“遣往尚食局,做烧火拾柴之类的事。”

蕙罗掩袖一笑,又一福道:“够了。谢大王恩情。”

次日午后,蕙罗践约前去圣瑞宫,先见过太妃,再进入后院为宫人讲课。其间有一些鼓噪声自墙别传来,似有寺人在呵叱甚么人,但隔得远了,听得并不逼真,蕙罗也没多留意,还是向浑家们当真讲授所授内容。讲课结束,蕙罗分开圣瑞宫时,见守门的内臣在窃保私语,模糊听到他们提“司饰浑家”、“香药”等几个词,蕙罗顿时上了心,当即止步,问他们:“刚才我闻声有位先生在这里斥责宫人,但是哪位司饰浑家犯了错么?”

“大王说的这类是上品,名为梅花脑。”蕙罗说,“但是,冰片并不都是这模样的。另有一些很细碎,状如米粒,名为米脑,而晶体与木屑混在一起的,则叫苍脑。大王用的冰片,是色如冰雪的梅花脑,片大整齐、香气浓烈而无任何杂质,这是因为,送给大王的冰片香积都会亲手查验,哪怕是内藏库中的梅花脑,她都还会一片一片地遴选,剔出此中的藐小米粒和残存的一点木屑,以是大王看到的冰片不会有任何细碎颗粒和杂质。”

蕙罗问他:“奴婢大胆叨教大王,冰片是甚么形状?”

“我的职责?”见她如此直言发问,赵似颇感不测,少顷,如此作答:“作为亲王宗室,我不会有任何实权,我所领受的官职满是虚衔,无人要求我做任何事,除了对天子保持绝对的虔诚。”

蕙罗承诺,见礼辞职。赵似重又拾起本来看的那卷书,不再顾蕙罗一眼。

“大王熟谙香积么?”蕙罗问,见赵似不语,她持续道,“宫中浑家有好几千,大王一定个个都熟谙,香积大王恐怕也不会有印象。但对香积来讲,大王倒是她相称正视的人,因为大王平常所用的冰片香,便是由她亲手查验遴选的。”

这时有个小浑家建议蕙罗道:“沈姐姐现在受官家正视,不如去处他讨情,请他命令,赦免冯姐姐之罪。”

左思右想当时景象,才蓦地记起,他原是用左手写的,而拾书、翻书也都是用左手,右臂则一向垂着,除了封缄时右手压了压信封,就完整没有动过。

梁从政对待部属一贯刻毒严苛。当年赵煦德配皇后孟氏的养母燕氏曾联络尼姑法端、供奉官王坚为皇后祷祠祈福求子,郝随是当时婕妤刘氏的亲信,得知此过后禀报赵煦,说孟皇后在宫中行巫,意在祸乱宫闱,赵煦遂命梁从政制狱查办,捕逮了皇后宫中宦者、宫女三十多人,酷刑拷问,手腕残暴,多次毁折宫人肢体,另有断舌之事产生。此“巫蛊”事件成了孟皇后被废的导火索,而梁从政也是以建立了他那令人闻虎色变的威望。对惩罚宫人这一点,梁从政向来讲一不二,要他改口难于上彼苍。

蕙罗点头:“奴婢读的书未几,并不知圣贤书上是如何写的,当时只觉尚仪说的有事理,就记下了。”语罢,慎重地朝赵似敛衽一福,再道:“香积奉侍大王如此经心,现在冲犯大王并非成心而为,以是奴婢恳请大王对她略加垂怜,像父母对偶尔出错的孩子那样,略施惩戒足矣,但不要把她逐出尚服局,让她去干她既不喜好也分歧适她的粗活――那样无异于完整摧毁了她的糊口。”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