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是默许的神情，便又问：“那为何会闹成如许？”
“谁让你那么小！”赵佶朗然一笑，对王湲道：“你生得娇小，皮肤粉嫩，声音和语气都娇软得像十四五岁的小女人，做我的mm还差未几，这一声‘姐姐’让我如何叫得出口？”
蕙罗随王湲出去，待她们回身后，太后又唤来一名小黄门，道：“去把司宫令请来。”
二人闻声回顾，这才瞥见王湲和蕙罗。
赵佶顿悟，朝郑滢慎重一揖，道：“多谢阿滢姐姐教诲。”然后扯下那幅已染彩设色、只差勾花装点的画作，扬手便撕。
郑滢含笑道：“十大王笔力快健，设色鲜润，这画天然是好的。但画中人脸孔与白玉观音过分类似，倒略失神韵。”
到了书斋前，那边守门的小黄门见了王湲正欲见礼，却被王湲止住，以指导唇，表示他们噤声，然后牵着蕙罗，悄无声气地走进书斋。二人穿过里间六角门楣与镂花内屏，便瞥见了正临窗作画的赵佶。
蕙罗拖延斯须，才鼓足勇气低首道：“奴婢抗旨，官家不欢畅，斥责奴婢，以是……”
太后似有所悟，蹙了蹙眉：“要你一宿服侍？”
蕙罗见状对她道：“姐姐若另有事，尽管去做，不必在此陪我。”
赵佶尚未答复，王湲便他们身后笑笑地开了口：“让他撕。若不准他撕，明天他又该找甚么借口来请阿滢姐姐指导呢？”
“技艺之事，我老是不厌其烦，精益求精。”赵佶负手踱至王湲身边，又在她耳边悠悠笑道：“或人总惦记取画观音的事，莫非却忘了我当初为学一支曲子，也请你细细教了我半年么？”
赵煦所料未差，次日晨隆祐宫有人来，说皇太后有令，传宣浑家沈蕙罗过宫相见。
蕙罗汗涔涔地，目光落在足前地上，在太后的直视下声若蚊嘤地答复：“官家尚在服药……”
说着还不断朝蕙罗眨眼，目示王湲。蕙罗也晓得王湲一心想往东阁，但若本身不去，她不便分开，最后也只得答允，随她去了。
她这点谨慎思大抵也被西阁守门的小黄门看出来了，小黄门暗自偷笑，旋即又正色对她道：“我倒有个分身其美的主张：姐姐且带沈浑家同去东阁看十大王作画，我留在这里候着，若太后传宣沈浑家，我再飞奔畴昔告诉你们，你们再赶往大殿便是。”
这教曲子又不知是哪桩公案，王湲当即脸一红，先前气势荡然无存，斯须才又嗔道：“甚么‘或人’、‘或人’的，好生无礼！之前不都是叫姐姐的么？”
王湲双眸一亮，觉此计可行，遂邀蕙罗同去，蕙罗推让，那小黄门便随王湲劝道：“沈姐姐还是去罢。太后让你在这里喝茶，只是想留你稍候半晌，实在你只要不出这宫门，在那里等都是一样的。”
郑滢当即去夺他的画，禁止他撕下去：“都快画好了，又毁它做甚么？”
蕙罗领命前去隆祐宫，进入正殿慈徽殿见向太后。尚未入内便闻见一阵礼佛的沉檀暗香自殿中飘出，待步入此中，但见陈列简素，帷幔椅衣不带一丝艳色，与朱太妃殿阁大大分歧。而太后也是穿着素净，满身无金玉文饰，惟手上绕着一圈佛珠。蕙罗见礼之前，她兀自阖目端坐，口中念念有词，想是在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