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呢?”

按理说,尚服局的浑家是有很多靠近朱紫的机遇的,蕙罗的前辈中有好几位得后妃赏识,留在她们身边或赐给亲王。此中有位姓魏的浑家面貌甚美,为天子赵煦梳头时获他看重,被擢升为典饰,这两年来朝夕伴驾服侍起居,风景无穷……但是蕙罗倒没有做过如许的梦。

“香药的感化并不但仅是芳香衣物脂粉或薰染屋舍、悦民气神,它们另有分歧的药效,用在分歧的人身上,就会产生千变万化的结果,能够令人强身健体,也有能够会损人身心,乃至危及生命。”周尚服常常如此警告司饰司的宫女,“以是你们必须认清每一种香药,熟谙它们的统统药性,配药合香时必然要把握好用量,不能出半点差池。每个调制香料的人,都是半个医师,应对香药和利用者心存畏敬,何况利用这些香药的,很能够是跟宗庙社稷密切相干的至尊至贵之人。”

她一向没见过当明天子,乃至几位亲王都没见过――如果不算幼年时见十二哥赵似的那两次――常常一念及此,她不免有一点点欣然若失之感,特别是想到,妈妈那般牵挂的十哥还不知是何模样。

有人以纨扇撩动了面前的氛围,一缕轻风拂过蕙罗双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草木暗香,温和而暖和,蕙罗不自禁地唇角上扬,想起了多年之前,她沐着初夏艳阳奔驰在花木葳蕤的陵寝中的感受。

“明日辰时,你随我去福宁殿,”周尚服和缓地说出一个令蕙罗惊诧不已的决定,“为官家梳头。”

天子赵煦很早便宠幸宫人,十三岁时禁宫表里便哄传有浑家有身,后宫却始终无人诞下皇子,直到这年八月,赵煦二十四岁时,贤妃刘氏才生下一个男孩。赵煦大喜,不顾众臣反对,将刘氏立为皇后,是以还放逐了一批接连进谏禁止他以妾为妻的大臣。

蕙罗悄悄翻开封口的蜡纸,见内里盛的是褐色膏状物,悄悄闻了闻,她很快辩白出其配方:“这是零陵香发散,用零陵草、辛夷、玫瑰花、檀香、川锦文、甘草、粉丹皮、山奈、公丁香、细辛、白芷和苏合油调和而成。”

这时周尚服目示身边的浑家,让她呈出一个影青瓷罐给蕙罗看。

阁中人沉默。半晌后,一名浑家解开了绑住蕙罗眼睛的黑纱,她展开眼,瞥见了面前的两位主考官――周尚服和林司饰。

蕙罗安闲答:“除恶气,疗风眩,消恶疮,去水肿毒。”

“这是甚么香?”有一女声如许问。

朱太妃所居殿阁亦如皇太后居处普通称“宫”,天子赐名“圣瑞宫”,是以宫中人常以此名指代她。冯香积常送香药去圣瑞宫,是以晓得这等秘事。

“你肯定是零陵香发散?”林司饰以质疑的语气问。

蕙罗不由黯然一叹:“实在,香油她应当没配错……”而欲加上罪,何患无辞?她如许想,但没有明说。

蕙罗低头细看,又再闻一下,然后点头道:“确切是零陵香发散。但这一罐能够是初度调香的浑家所制,此中甘草的用量少了一分,而苏合油又多了一分。”

那么,就放心学习调香术罢,若将来年长被放出宫,亦有个餬口之道。她便怀着这个朴实的谨慎愿,踏结结实地在司饰司中学了十年。

十年前,蕙罗被张茂则送进尚书内省,成为了一名在尚服局司饰司学习的小宫女。大宋尚书内省下设六尚二十四司,此中尚服局司饰司掌后宫膏沐巾栉服玩之事,在内任职的女官浑家要熟知统统相干知识,而香药的应用是非常首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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