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一揖相送,她迤迤然回身,含笑拜别。
少顷郑滢碾好茶末,用蜀东川鹅溪画绢制成的茶罗细细筛过,然后将筛好的细白茶末奉至赵佶面前。赵佶俟汤瓶泉水温度适合,先提起汤瓶注汤入一绀玄色的建安兔毫盏中,使其发热后插手茶末,再注汤少量,将茶末调至极匀,如融胶状,才又沿着杯盏缓缓添注热水入内,随即持一柄黄金茶匙在盏中环回击拂,指绕腕旋,不疾不徐,状甚落拓。
茶叙后代人接踵散去。皇后回寝阁安息,郑滢去佛阁陪太后诵经,赵佶甚感无趣,信步于后苑,行至海棠花树下,见王湲正与孙小鸾在火线不远处相对蹴鞠。两个美人儿手牵缃裙,玉笋尖尖,略显笨拙地把球踢来踢去,兴趣倒颇高,直踢得翠翘摇摆,两袖飘飘,彩球旋舞间她们不时迎着东风笑,声如银铃,非常动听。
刘清菁微微欠身伸谢,略饮少量赵佶所点之茶,又浅笑道:“官家贵为当明天子,却亲成分茶予妾,妾领此殊荣,于心不安。若官家不觉妾冒昧,妾愿点茶一盏,还奉官家。”
赵佶看得心动,为她拈去飘于她发际的半朵海棠花,浅笑道:“日前我新谱一支曲子,正想请姐姐唱给我听听呢。姐姐现在既有闲,何不随我去迩英阁,我们就乐律之事参议一番?”
赵佶欣然道:“早闻嫂嫂茶艺精绝,可惜昔日何尝得见。本日嫂嫂若肯见教,我等实乃三生有幸。”
王援正半阖双目在赵信身上起伏。vvwvv,,云鬓疏松,宝髻斜坠,想是为压抑声音,中间花架瓶中的牡丹花被她衔了一支在嘴里,是边沿红色,近蕊处洁白的”倒晕檀心”干叶花,花形昌大,与她酣红娇庸、迷离星眸相映,浓艳之极。而她另摘了一朵”九蕊真珠”红牡丹在手,趁眉忍耐间不时撕扯抛撒,落红千瓣,拂了两人一身还满,而她就在这诗书环抱,花落如雨的六合间与那年青的君王悄悄偷欢,经年累月的轻慎薄怒、爱恨痴怨都化作喉间深锁的低吟浅唱,任他踏歌而行,携她一同坠入那衣香鬓影的修罗道。注蜻、
孙小鸾不怿,却也只能承诺,悻悻退后。王湲遂随赵佶往迩英阁去了。
郑滢欲叩门,太后摆首,徐行走至一侧的窗边,循着窗格裂缝,朝内看去。
赵佶轻笑,在她耳边私语道:“曲子早已谱好,只待姐姐吟唱。”
迩英阁这天无朝臣入对,赵佶俄然驾临,阁中内臣也少。赵佶命他们在阁门外服侍,然后牵王湲手进至阁中。
王湲利落答允。赵佶又含笑问孙小鸾:“孙浑家同去么?”
“这哪是甚么雅兴……”王湲叹道:“我现在在圣瑞宫奉侍太妃,她也不给我好神采看,诸事抉剔,我愁闷之极。幸亏阿滢把小鸾派来帮我,这两天倒是费心很多,本日早早地把活干完了,我们才得空出来踢了会儿球。”
王湲刹时明白了,羞红的脸遁藏着他的亲吻,手亦在抵挡他对本身身材的侵袭,嗔道:“你骗我,哪有乐谱!”
孙小鸾朝圣瑞宫方面缓行几步,遇见一个司饰浑家,忽一转念,唤住浑家问道:“郑司饰现在那边?”
酬酢以后赵佶貌似随便地问了刘清菁一句:“先前嫂嫂挑的香炉,现在用得可好?”
而太后已经留意到了,缓缓抬起视线,问:“你们嘀咕甚么?”